段晓棠轻轻摇晃着手中已略显空荡的料粉竹筒,随后她的目光又落在了旁边那个装面饼的细麻袋上,那袋子此刻已显得有些干瘪。
祝明月从千里外的长安,特意给她准备的加餐,估计两顿就得被这帮大胃王祸祸完。
段晓棠对于吃食从不吝啬,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大方地说道:“煮吧,煮吧!”
随着第二锅热气腾腾的面条出锅,众人终于有了些空闲,开始聊起了并州之别后的种种事宜。
杜乔轻声道:“我今日走马观花看一圈,场面虽是热闹,但南衙在处理缴获的物资时,还有许多不足之处。尚有许多未尽之处。”
段晓棠追问道:“比如?”
杜乔轻轻叹息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其实许多人都不知晓这一消息。”
大军所到之处,情况还好一些,但那些偏远的州县,消息的传播就显得尤为困难。
如果不是太平县有杜乔居中串联,许多人即便有心,也会因为路途遥远而打消念头。
其实只要看看除了大军沿途,其他州县来了多少人,就能大致估算出南衙出售牲畜这一消息的传播程度。
甚至,四卫如今着力发展的,也是沿途州县。更远一些的地方,他们也是鞭长莫及。
段晓棠沉吟道:“这方面,只能靠那些职业牙人,亦或者大户将来运去他地进行转卖。”
白湛点了点头,附和道:“自古皆是如此。”
只不过并州大营在这方面,比南衙多了些经验和门路。
杜乔慢吞吞地说道:“如果交由地方官府统筹呢?官府将境内的需求统一起来,而后和南衙、大营对接。”
“这样一来,你们也不必再为缴获的物资销路发愁了。”
平日里沉默寡言的秦景,此刻却难得地开口了:“切不可如此!”
察觉到用词颇有些武断,补充道:“长林你愿意为治下百姓尽心,不代表其他官员亦是如此。”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已经算是好的了。就怕他们“多事”。
段晓棠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这种事务上,地方士族、豪强更值得倚靠信任。”
毕竟本乡本土,有田有地,事情做得太绝,人家真会去挖他的祖坟。
士族豪强扎根本土,他们需要牲畜,多余的散出去也在情理之中。
朝廷官员在这方面的节操,可就不敢保证了。他们若是插手其间,那绝对是出于逐利的动机。
想要满足这些见过世面的官员胃口,蝇头小利哪能行,说不定将人逼得家破人亡。
没看南衙忙着联络地方官府,最迫切的需求只是让他们散布消息,不曾有进一步的要求。
杜乔长长地叹息一声,“的确如此。”
想做、能做和做得好,三种行为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堑。
白湛说道:“不过南衙,尤其是右武卫在河东、关中的基础尚好,找下家并非难事。”
段晓棠不理会白湛的“恭维”,直言道:“大牲畜是硬通货,只要价格合理,有需求的人自然会买。何况我们比市价低那么多。”
“要换成折扇、竹夫人,再是应季,也销不了多少。”
商品属性和价格,才是南衙暴富的关键。
杜乔不得不承认,“是极。”
南衙根本不愁卖,无非就是回款的时间可能会慢一些,他们等得起。再不济那些牛羊,还能补充他们的伙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