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庆义听乔向斋如此说法,更加兴奋,一拍大腿:“对呀,这就是价差。一两给你十四、五钱。更有狠的,一两只给你十二、三钱,你也得受着。我用十四、五钱买的贴子,再到曹老爷子那儿兑回来的是十六钱,一两足银。到时候的时候这不就赚钱了吗?这赚的价差是我的跑腿钱,也是利钱。”
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郑庆和坐不住了:“二哥,你们说了半天,我听得糊了半片的。后尾儿这句话我明白了。这和你买卖奉票不是一回事吗?”
郑庆义:“不完全是,刚才我说的是简单的一对一。而奉票面对的是使用它的人情形更为复杂。就是个赌,赌正道了,就赚钱。曹老爷子的私帖是用富盛泉铺子作保。铺子黄了,私帖到哪儿兑?奉票呢,叫汇兑卷。它能兑换现大洋。但东三省官银号发的汇兑卷,可不是真有那么多大洋。到时候的时候,怕挤兑,怕别票。”
乔向斋:“梨树县可不是富盛泉一家发私帖。”
郑庆义:“是呀,可它们的私帖就不如富盛泉,兑的价也没富盛泉高。我说的意思是,有一天,有人捣鬼,非得让富盛泉的私贴大幅度贬下去,到时候的时候富盛泉还能发得出来吗?”
张东旭:“郑老寒真是把钱法琢磨透了。”
乔向斋:“寒山,你这个例子举得好。官贴、私贴都是一个理儿。”说着又晃晃头说:“你别说,你的说法挺新鲜的。”
郑庆义:“反正不管咋说,发私帖的铺子都是有赚头的。春天发私帖,到秋了往回收。这么长时间,保不准私帖会有破损,看不清的,到时候的时候,富盛泉还不给兑呢。”
郑庆和:“那不是让富盛泉捡便宜了吗?”
郑庆义:“曹老爷子跟我说过,发私帖子不亏,哪年到时候的时候,都有点赚头。”
乔向斋:“民间发私帖,尚有争头,何况两国货币在关东一同使用呢。”
郑庆义挥动左手:“这事坏就坏在小日本成立钱钞取引所。没有钱钞取引所想别奉票的上哪儿别去?这日本人不是有意而为之吗?有本图利,有点钱,谁不想赚一把?就像我,起先是有点奉票就换成大洋。可手里有了奉票,等攒到够份时,又他妈的贬了不少。那就得琢磨了,反正到时候的时候,等我有奉票再卖它,不如我先卖了。这不就是先卖空吗?”
乔向斋进一步说:“不仅是钱钞取引所,粮谷取引所也是这样,只要有买空卖空地场,就有投机。况且,投机也不管你有没有地场,有人买卖就有投机。而粮谷取引所掌控粮价,说是平抑市场价格,到头来平抑谁了?”
郑庆义笑着说:“平抑谁了,古往今来,谁没钱就平抑谁。只要存在期货交易,谁有钱谁掌控市场!”
张东旭:“绕来绕去,脱不过的是,小鬼子的钱在咱这疙瘩的也好使。”
郑庆义:“说到日本钱,那年的挤兑奉票的刘凤鸣枪毙的不亏。那时银贵金贱。把奉票换成大洋熔化成银子赚钱。李墨轩是金贵银贱,钱法奇紧,卖银买金赚钱。有小日本的钱在这儿捣乱,奉票不跌才怪呢。”
郑庆和:“已经跌成这样了,还能再跌吗?”
乔向斋:“我想不会再跌了。原因有二,一是小六子不能坐视不理。他本意或许不想跌成这样。”
郑庆义笑道:“不是他想不想,就他也不会想出发大额票面的钱这招的,还不是那些后台智囊。”
乔向斋:“不管是谁的招,第二,那些智囊们绞尽脑汁也得整出稳定的法来。所以,我说现在的奉票,换与不换无所谓,差价不会太大了。”
郑庆和插话说:“小鼻子能消停的让奉票稳定?”
由于当时钱币很乱,种类繁多,日本人在大连成立钱钞取引所开业后,营业兴旺,大连钱钞取引所,规定奉小洋票可自由交易。用金票、钞票买奉票,现钱交易不要手续费,按即时比值兑换即可。约定期限交易,每万元双方各交手续费二点五元。这和粮谷交易一样以半月为一卯,最长为三卯。每交易万元双方还须各交保证金百元。加入钱钞取引所,规定交五千元保证金。每天成交额少则千万,多则上亿。不管是中国投机商或者日本投机商,都把钱钞取引所当成赚钱的大赌场。当然,日本的投机商买卖奉票更踊跃。五站取引所曾经设过,后因交易量不够而关闭。大连的这家钱钞取引所赚的钱,主要去向是向日本关东军提供特别费用。总之,是用取之东北的钱,来搞乱东北,从中取利。
郑庆义的说法也不是强词夺理,总得为自己曾别过奉票找点理由。实在的说,有日本银行发行金票的比较,还有关内称这为大洋的银元,这些都为百姓视为硬通货。因为军阀割据,每一军阀的领地都发行纸币,以助市场流通。这些纸币出了领地不一定好使。因此,对于关内到东北打短工的人来说,带大洋回家更可靠些。加上日本帝国主义故意而为挤兑奉票,换银元熔化,导致银元大量外流。每年流出海外的银元,何止千万两。与此同时,东三省官银号发行不兑换的奉票购买谷物,从中换取大洋,都用于军费,吃亏总是老百姓。张作霖是这样,张学良也不比其父更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乔向斋:“我是这么看的,张小六子跟其乃父不一样,若说张作霖胆大妄为,张学良是胆小如鼠。他怕日本人,许多遗留问题,他是没有智力和心力去解决的。如‘满*立问题’,‘满蒙五条铁路问题’。不用费心费力,就是大智慧。他大智慧就是易帜,一易帜,所有遗留问题不用跟他谈,谈了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