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朝鲜银行贷款二十万元到期了。银行天天派人催要,说再不还钱就要封铺了。”
郑庆义说:“噢,咱也加点小心,趁这个机会把官银号的贷款还了。”
“我正准备,这也用不了多少钱,二十万奉票贷款,有三千多老头票就行了。”
郑庆义问:“还有事吗?我正等来电话呢?”
“我打电话的意思,长盛魁掌柜来几次了,求我千万帮帮他。”
“咋帮?”
“他手里没钱,都让库里存货占上了,想降价卖给咱。”
“咱这存货也不少,降价都卖不出去,帮他啥?”
“他说五五对折给咱。”
郑庆义有点不耐烦地说:“降这么多有没有啥说头?”
“掌柜的说了,把借款还上,缓过劲来加一折再买回去。”
“现在金贵银贱,大洋票五十元、一百元一发行,大小洋票成废纸了,这货都降到这份堆上了也卖不出去,压到咱这儿不也够呛吗?……。不过要是他把贷款还上后能缓缓劲,就帮他一把,也许不会再降了。……。要是再降咱不也得赔吗?别的铺子咋样?”
“情况都不太好,好几个铺子已经关门了,中国街那儿关的最多,奉票一贬值,都挺不了啦。”
“我说,长盛魁好几个东家,他们咋不拿钱先把贷款还上,货都给咱了不也得关门吗?”
“掌柜的说几个东家都问过了,现在这么个形势,都说手头紧。拿不出钱来。”
“好吧,你看着办。义和顺出了点问题,你那儿我就顾不上了,你就看着办吧。啊——,你干脆就把长胜魁的货都买进来,当然,价越低越好。”
“好!东家,我就是想动用你那笔盖楼钱。这很合帐的。”
撂下电话,郑庆义心里开始翻腾。现在这是咋了,按理说,张学良宣布易帜,中国统一了,整个形势应该好转,奉票怎么会贬值呢?这么一来,钱没货值钱,这货还卖不出去了。想想过去,自从和宋顺才做成那笔大买卖之后,不管干啥都是一帆风顺。虽然民国十六年油坊停了工,就是个小挫折,也没影响着啥。前有盟兄相助,后有宋顺才帮忙,资产无限膨胀,钱就向流水似的不断涌入义和顺。真得好好感谢宋顺才。
多年来,郑庆义敏锐的头脑,始终注意奉票的动向,在粮谷经营上,听从盟兄张东旭的劝告,以日本金票为本位,从而避免奉票贬值的影响。可现在不只是奉票的问题。大豆价已经低得不能再低了,买空卖空的还失手,也令郑庆义心焦。郑庆义就是这样一会儿玉花,一会儿信托交易,这会儿又来了一个义和厚,都是让他困惑不解的难题。
郑庆义陷入困境,也引起手下人的不安。多年来,义和顺没有亏空过,年年账期有身股的都能分个几万子。伙计们盼的是多分钱,这要是亏大发了,还分啥红?吴善宝主管财会,他天天拨算盘算计着赢亏,他再也忍不住了,不再劝朱瑞卿和林玉轩和自己找东家而是自己过去。
吴善宝说:“东家,我自个儿来的,你看信托交易亏不少了,光押金送好几回了,是不是快点合卯,再往下降可就付不起押金了。”
郑庆义一时火起,站起来,指着吴善宝的鼻子,还想再骂。可忽然一笑说:“吴老善,你居然敢再来劝我。赶紧走吧,我心里烦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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