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陆归途看着长生身上逐渐布满银白色的鳞片,她惊讶的说不出来话:“什么时候的事情?”
“今年夏天。”长生的语气落寞,他一低头长长的刘海就遮住了眼睛。
这是陆归途第一次正视这个小少年,他已悄然长大了,个头也比她高出去半个头。
也不知他经历了什么,褪去阳光灿烂的样子竟阴沉的令人发瘆。
陆归途用手轻轻覆上少年布满鳞片的皮肤,光滑冰冷的感觉从她指尖开始蔓延。
“别动。”长生按住了陆归途的手,他将衣服拉下,那双隐藏在刘海下的眼睛盯着陆归途道:“小师叔你可知这世人是何种模样?”
陆归途被问住了,人有千百面,世人样子很难描摹。
“冷漠、无情、残忍。”长生的话像钉子一样钉在深秋的夜晚,令人遍体生寒。
“你究竟......遇到了什么事?”她忍不住问道。
长生这个孩子,从第一次见面,她就知道他是个温暖的孩子,温暖的就像是秋天的太阳不焦不灼......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我不是个人类而已。”长生道:“他们容不得...一个妖生活在人类的世界。”
“可是...我认识的妖,他们在人类世界活的很好,并且…”陆归途还想说些什么,但她的话被长生打断了。
“小师叔,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长生避开这个话题。
“......”一时间陆归途不知道该怎么开导长生,她只能道:“行吧。”
长生的变化就像是一把刀一样横在陆归途的心尖,她回到张炎家后就迫不及待的打电话给山松子。
她想要知道长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山松子的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对方似乎早就知道陆归途会打这个电话:“师妹,你已经见到了长生?”
“是,长生是......怎么一回事?”
山松子沉思片刻:“他自己没有告诉你?”
“长生只和我说他是妖,但并未提起发生了什么事。”
“哎......”山松子长叹一口气:“都是命,长生这个孩子太苦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陆归途追问道。
“长生在学校参加运动会,更衣室里他被人看到了...身上的鳞片...”山松子捂住脸道:“我怎么就那么糊涂,明知道长生是妖...却因为没见他有什么异常没有告诉他需要注意的事情。”
后来的事情,即使山松子没有讲陆归途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异于常人的外表通常是被歧视或者欺凌的理由,这一点在校园生活中体现的最为淋漓尽致。
别说长生了,就拿她自己来说,也遭受过这样的冷暴力。
还未成熟的人类总以为自己掌握了人类社会所有的规则,就像是一个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中二病人,容不得一点别人的不同。
“我知道了。”陆归途道。
“这个孩子是一个天生的妖,他跟着谢江湛对他来说或许是最好的。”山松子又长叹一口气:“我老了,也不能照顾长生一辈子,后面的路还需他一个人自己走。”
山松子的语气里满是疲惫,陆归途听得出来,他是真的累了。
“你要是还对琼仙观有感情,长生日后如果出了什么事,还请你照顾一二。”山松子道:“我就这么一个徒弟了。”
“我是他师叔,这是应该的。”陆归途开口道。
两厢静默无言,事情的发展就是这么的奇特。
陆归途挂了电话,她靠在月霜的床上,两个眼睛紧紧的盯着床顶挂着的纱幔,前所未有的疲惫涌上心头。
或许从一开始答应齐沉就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