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婕定了定心神,皱着眉连忙调整脚下的步子。
突然,琴风一转。
清脆悠扬的琴音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婉转高昂,如鹰击长空,直直的打击着周围人的心。
陡然成急切,忽又变沉雄,像狂涛拍岸,又像是千军战沙场,铁骑铮铮激情澎湃。
渐渐地,周围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晏锦的手上,甚至有些人已经闭上了眼睛。
她们仿佛看见了战场上的赤血厮杀,看到了炮火轰鸣,硝烟弥漫,遮云蔽日,惨不忍睹。
看到了一个个不顾生命奋勇前行的将士。
看到了边疆夜晚明亮得没有一丝污尘的星星下的思念。
那慷慨激昂的琴音,如残漏之滴,或如迸豆之急,或如惊马之驰,或如疾电之光。仿佛绞着双手伸向太空,在傍徨迷惘的激动之后,又复低到弱的呜咽声里,沉到深夜和寂静中。
墨姝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快,五指几乎让人瞧不清动作。
伴舞的晏婕早已乱了脚步,逐渐紧张起来。
一声清脆的琴音结束了这澎湃的曲子。
周围一片沉默。
晏婕因跟不上曲调而跌在地上。
扶琴之人却还沉浸在琴音带来的回忆中……
那是在陆侯府的一个夜晚。
墨姝因为心烦睡不着,辗转反侧之后,便想到院里走走。
她还记得,那是一个元宵夜。
陆辙带着他的美妾去逛花灯了,留她一个人守着空冷的院子。
墨姝走着走着,就不知不觉到了陆侯的小竹兰花院里。
一阵悠扬的琴音将她吸引了,她站在竹林外,听着这时而婉转时而激昂的琴音,久久不能自已。
直到琴音停下,她还没回过神来。
“这位小……夫人,夜露更重,早点回去休息吧。”一位蓝袍男子突然出现在她身边,温润如玉的声音直到现在她回想起来还是很暖。
“回去,我又能回到哪里去………”许是未从那一曲琴音的悲壮之中走出来,墨姝的情绪十分低落,她低沉喃喃道。
在这陆侯府,早已没了她的容身之处,她又能去哪?那个空冷的院子,早已不是她的家。
“心之所向,家之所在,若是没了心,家在哪里,又有何妨。”不知是不是是被墨姝的悲伤感染,这位男子竟然也露出了一丝苦涩。
“我的心,或许早就没了吧……”墨姝喃喃道,“敢问公子,方才那首曲子可是你所弹?”
“正是在下……”男子浅笑道。
没聊两句,墨姝的贴身丫鬟杏儿就急急忙忙的跑来找她回去。
想着她们白日里有累的慌,出来的时候便没有惊动任何人,却不曾想着丫鬟如此细心,很快就知道她出去了,便急急忙忙来寻找她。
回到屋内,墨姝回想起那位男子弹的那首曲子,每一个旋律还回荡在她的脑海。
她让杏儿取来琴,很快便弹了起来,并且一调不错的弹了出来。
那时的她才练了两年琴。
可惜,少年告诉她,这曲并非他所写,而是出自一个相识之人的手。
因为走得急,她并没有询问出作曲之人是谁,若是可以,她真想和那人结交一番。
后来她让杏儿在府中调查了许久,却不曾查出那晚的男子是谁,只知道那人是陆辙费了好大的功夫请来的。
却再也没有出现在陆府过。
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