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玦不例外。
所谓的爱情、亲情、友情不过是想推她入彀的坟墓。
铸于人间的神庙尽然被毁,人类的记忆被改写,重修神庙,拜祭另一个人。
再无世人记得曾有一个神女,自贬人间千年,游历遍九州大地,为的就是教那些无知的人类种稻打鱼,编网织衣,生火保薪,造房建屋,更好的繁衍生息。
“花玦,你恨不恨?”
温辞一双烈烈瞳孔定定看她,讽刺如一把锋利的剑:“恨不恨你所谓的爱情和友情让你丢掉性命,父母亲人在你最难的时候赐你一死?”
他的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她,要她的回答。
花玦低头,一笔一笔认真记着他所说的每一个字,一字一字笔锋圆转,没有一丝欹斜。
那人在一分一分的等待中终于发怒,一把抢过那支笔,怒极反笑:“你自是不恨的,你若是恨他们,为何直到最后,连死,也要朝着皇三子苏嬴和父母身影的方向?”
为了说服自己般,他咬牙又说一遍:“你不恨他们!”
她很想告诉他,没有皇三子苏赢,没有天帝,在死之前,花玦只想最后再看一眼那个宠她爱她不管她的孤傲她做错什么都不计较的母后。
差点就脱口反驳。
可是她什么都不能说,至少不能和温辞说。
她不能和温辞说她到底有多恨,是侵入骨髓的恨意!
天帝在还未下赐妄生劫的命令,就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她和母后的反应,施出了最厉害的幻术暗自控制了她们的行动。
她和母后连说出真相的余地都没有!
三千多年来的恋人之爱,父女之情,姐妹之谊,花玦自问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可他们就这么恨不得她去死!
她怎么能不恨!
她如何能不恨!
她恨毒了他们!
可是她不能和温辞说。
“凭什么!!”仍是不甘,他的怒气在胸口翻涌得难受,双目浴火,双手牢牢抓住她的双肩,似要将其捏碎。
说话时他禁不住的猛然摇晃她安静得不像话的身体,一定要她回他的话:“你已输了和我的赌约,你为何还能平心静气,在这荒无人烟的鬼地方度过上千年,为何不向他们复仇,为何不恨他们!”
笔墨打翻,沁透薄如翼的纸,染灭她的字,也吞噬她的心。
整个人如湮灭在没有生物的死海里,水里有无数细如毫毛的毒针在扎,痛得她浑身战栗。
“听说三皇子要和千乘山的倾鸾神女成亲了?”
“嘘,小声点,别叫未央公主给听见了,天帝特意嘱咐要瞒着她。”
“咦,不对呀,三皇子成婚,为何要瞒着未央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