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女愣了一下,继而不可置信地转过身来,身躯甚至都有些微微地颤抖:“刚才的琵琶曲,您在听?您竟然在听?”
“曲子,很好。”顾鸿渊再次重复了一遍。
琵琶女捂住嘴,流下了眼泪。这一瞬间,她的周身泛出光芒,金色的光点自她身体里逸散而出。她的身形渐渐淡了。
她朝着顾鸿渊鞠躬,几乎语无伦次:“谢谢您,谢谢您……”
琵琶女的身形很快看不见了。她获得了解脱。
顶着琵琶不可置信的眼神,顾鸿渊淡淡地说:“愚蠢。她的执念非是含冤而死。”
顾鸿渊看出来了,也听出来了曲子里的悲意。
她唯一知道的是,自那一天之后,雁声来这里的频率明显变勤了,而且经常与那些难民们攀谈,打听一个琴师。
在肖萌和顾鸿渊暗夜里相拥的两个月后,凛沙城能容纳的难民数目终于达到了极限。
雁声终于下令关上城门。
任凭后来的难民如何在城外哭号哀求咒骂,皆不为所动。
而肖萌和顾鸿渊,也选择在那一天,离开了凛沙。在之后的两个月里面,他们像世间任何一对平凡的夫妻那样,同起同卧,同进同出,也时常亲吻温度很高。
而这一晚的事,他们谁都没有再提起。
难民的安置问题也渐渐走上了正轨,其中的青壮年大部分都跟着卫队长建造屋子,不少老弱妇孺已经搬了进去;剩下的也都被打发做了其他活计,有的甚至直接归到了卫队长麾下。
其间涌来不少其他的难民,雁声也没有拒绝。
顾鸿渊也确实也像他所允诺的,一直陪着肖萌。就连肖萌给难民们打粥,他也在一旁看着。一开始难民们还因为他周身的气场对他退避三舍,后来青木小姐壮着胆子和他打过招呼后,难民们便发现他似乎并不伤人,好像没有看起来那么可怕。
哦,青木小姐便是那个落魄贵女。虽然家道中落,性情也温婉柔和,但骨子里的矜傲倒还在,对于接受的馈赠,也一定要用某种方式偿还。因此,她来凛沙的第二天,便近乎执拗地帮起肖萌的忙。
“山下君,今天也一定要肖萌小姐来帮你打粥吗?”青木小姐弯腰看着面前十二三岁的小男孩,笑容里难得带了丝促狭。
那孩子偏过头去,没有理会青木小姐。
这孩子名唤山下久,肖萌对他的印象很深,因为他那副骄傲又别扭的脾气实在和某人有那么几分相似。想着,肖萌忍不住抬头看向一旁的顾鸿渊,果然发现他看见山下久便臭了脸色。
肖萌有些想不通,顾鸿渊所有人都不冷不热的,怎么独独如此讨厌小久呢?
但她心里这么想着,手上动作却不慢,给小久盛了满满一大碗粥。要是自己露出什么犹疑的话,说不定以这孩子的别扭程度,今天真能饿着不吃。
这时候她照例摸了摸小久的头,正想和他说几句安慰鼓励的话,却见小久这时候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地抬起头,双唇开开合合,似是有话要说,可话还没说出口,脸却先涨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