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说好不好……”
姬无厌的声音越发放轻，轻到巫囿都有些听不见，但却能感受对方传来小心翼翼又接近崩溃的情绪，不知为何心里最深居然有些触动，心疼的触动。
是啊，人家已经给出退路，及时阻止事态的不可控，他应该立即应下。
但……
为何他迟疑了？
为何看到这副模样的姬无厌迟疑了？
他在迟疑什么？
抛开这些不谈，彼此的身份也容不得这段感情的发生。
一个必须出现世人眼中，一个必须躲开世人察觉。
一个是受人尊崇、高高在上的大国师，一个是四海为家、毫不起眼的流浪客。
喜欢又如何？
多少人在意识到身份与眼界不对等的时候，心中的自卑与隔阂早就为以后的争吵与决裂埋下了种子，等种子长成参天大树之际，两人的缘分也是尽了。
囿在这一刻想了很多，看着眼前本该是在未来道路上熠熠生辉的青年，不应该被眼下的儿女情长而绊住脚步，止步不前。
“……好。”
为了不让你继续陷进去，也为了不让自己动摇，这样也好。
“你早点休息吧，明天……各自还有别的事要做，我去外面睡。”
这一次，巫囿很轻松地拿开姬无厌的手，摊开一旁叠好的被褥，盖在姬无厌身上，随后起身离开。
房门开了又关，寝内再次落下寂静。
今晚的夜色犹如往常一样安静，唯独那明亮的明月被乌云遮挡，大地上失去了照明的光线，不安与害怕爬满人心。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的相处模式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差别，熟悉又疏远，大多时候巫囿都不会选择和姬无厌独处，各自都在忙自己的事。
巫囿也把睡觉的地方移到了除了卧室的地方，但一起用食和交流说笑还是有的。
时间很快就来到两个月后，这一天正好是姬无厌去往帝都的日子。
“巫囿，你能否跟在阿厌身旁，看着他点吧，你处事冷静，阿厌也听你的话，为师怕他初入宫中稍有不慎。”
巫囿看着站在面前的师父，脑子不自觉浮现那天晚上姬无厌的模样，嘴角带上察觉不到的苦笑。
“师父，这……恐怕有些不妥，我相信阿…无厌他能从容处理妥当。”
男子征征看着巫囿的眼睛，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
他何尝没有看出这两人的相处模式，阿厌的退缩像极了当年的他，要不是他夫人的勇猛与坚决，恐怕到现在他们就不会相爱并成婚，还诞下两人的子嗣。
“巫囿，为师算过阿厌的命中劫，此去帝宫，将有一场生死劫难，为师不求你无时无刻待在阿厌身边照看，只求在暗处远远看一眼就行，只有你才能救阿厌。”
男子说完从袖口里拿出一个药瓶，强行塞给巫囿。
“为师这有个药丹，世间难求之丹，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服下这药丹能保肉体生机不灭且如初。”
巫囿低头看着被塞进怀里的药瓶，心底大约估量了这药丹的价值，反手想要还给男子，却被男子阻止了。
“巫囿你且收下吧，你命里也有一场生死劫难，而且这场劫难你有强烈的生欲，此药你定能用上。”
“师父，我……”
“为师知道你心有不愿，所以为师是最后一次求你……这药丹就当是为师给你的报酬，你且走吧。”
男子背过身子，态度十分坚决，不想听巫囿任何拒绝的话。
“徒儿……在此谢过师父，徒儿先行告辞。”
男子听到身后渐远的脚步声，喉咙的痒意已经压抑不住咳嗽起来，暗处走来一个人，轻轻拍打了男子的后背，试图舒缓男子的不适。
“没事吧？”
男子看了眼来人，僵硬的身子放松了不少，咳了几声后感觉好多了。
女子把男子扶坐在椅子上，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给男子润润喉。
“没事，只是炼制那丹药废了点身子。”
“辛苦了。”，女子往旁边的椅子坐下，眼神看向敞开的大门外，有些出神。
“阿厌的马车走了？”
“嗯，刚出发没多久，阿厌他还在出发前等了好一会才走的。”
女子回神，把目光投放在对面男子身上。
“阿厌的命数真的只是‘死’数吗？我反复算了好多次，从一开始的生死不明到后面‘死’数，天意已经容不得周云继人的存在了吗？”
“不，还有一线生机，周云人的‘死’已经注定，但阿厌的‘死’数，在前几天出现了变数，而这变数就在巫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