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春日总会格外冷一些,几人走的都是比较好走的小路,路早被踏平,显然平日里也是有人经过的,偶尔还会看见附近村民经过。
“还有两日便可达真定府,你出生时的那个院子如今还在,你想去看看吗?”阳生道。
“阳生,你想去吗?”
阳生显然没料到潘挚会反问他,半晌才答道:“这些年时常会去的。”
“那我们便去吧,阳生,我如今是你的妻子,出嫁从夫,只能倚靠你,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两人甜腻,看的一旁的邹小乙不是滋味,他停下马车,说道:“这条路我来过,前边就有一条河,我去打水,你们就在这里等我。”
“既然不远,还是一起走吧,正好这马车我也坐的疲累了,想下来走走。”潘挚目含深情,直看着阳生。
潘挚和阳生下了马车,两人牵着走,慢慢走着,跟在邹小乙身后,邹小乙也走的很缓慢。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正是潘挚的小字。
潘挚如今正是牵着她心爱之人的手。
潘挚一遍遍唱着,林间回响着她的歌声,轻柔,和缓。
不知道唱到第几遍时,潘挚忽然想起这首曲子的典故,生离死别,天涯孤苦,这是卫国将士与妻子诀别之词。
想到此处,潘挚的心猛然一紧。
手被宽大厚实的手掌包裹着,阳生也想到此曲的典故,抓着潘挚的手愈发紧了。
“阳生,我们真的可以逃出去吗?”潘挚忍不住说出了这几日心中的忧虑,即便阳生早已回答过这个问题。
阳生停下脚步,将潘挚埋入自己的胸前,良久后才道:“挚儿,无论付出何种代价,我都想要你得到最好的,我一定能护佑你。”
潘挚泪意再次涌出,这个小字从小伴随着她,似乎是所有人的希冀,而谁又能想到,原来这个小字底下还藏着这样的哀苦。
微风轻拂,扫过林间大树上的树叶,哗啦啦的响动着,似乎也在为两人哭泣哀叹。
突然,潘挚睁开眼睛,从阳生怀中挣出,翻滚的马蹄声,伴随着风吹动树叶的响声而至。
这样的声音猛然间让潘挚觉得不安,她看向阳生。
阳生的紧张不亚于潘挚,他抓紧潘挚的手,小跑着跟上已经有些距离的邹小乙。
两人追上邹小乙,邹小乙手心浸出了汗,扬鞭快速逃离,不管这个声音的主人究竟是谁,不管到底是不是那个人,他都不能拿万分之一来博。
马车颠簸着拼命奔跑,此刻三人多么希望那声音都不过是幻听,或者,那只是恰巧路过此处的人马。
一支银白羽箭自身后划过,落在前方不远处,箭身赫然刻着“襄”字。
最后一丝幻想破灭,邹小乙当机立断,停着马车,快速卸下马车,急道:“不用管我,你们二人上马离开,这里离真定府不远,实在走不脱,去找潘美,找你们的父亲,赵元侃绝不敢找潘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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