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娘?”江南博坐到床榻边,摸着被褥上凸出的身子。
“用和到了年纪,是该去书塾念书了,识字明道理,我选中了文德书院,离家不远,也可寄宿,用和的事往后我都不能过问了,只有这件事,希望官人能够答允如若。”被褥中传来声音,十分平静。
“你要送用和到书院寄宿?”
“宅中纷乱,有心人太多,老夫人溺爱,用和不宜在宅中长大。”
江南博思索片刻,便答应了。
他拉了拉被褥,只扯出了一个被角,他全身躺下,只盖住小小一片。
江南博心道:小小女子,心眼大得很。
幸好已经入了夏,男子体热,夜晚有些凉意,但都不打紧。
用和过继的事很快就办妥了,拜完了母,第二日便搬去了学院。
林嫄恨得直咬牙,可这件事是江南博自己提出的,且科举考试本就是正途,林嫄是没有任何可以阻拦的理由,只得强作欢笑,给用和准备用品吃食。
宅中少了男丁,但依旧有两个俏生生的女儿。
大约是同病相怜之感,随着时日变迁,逐渐不再往来的田、周二人,也都逐渐往仪院走,说说话,无事就一同打理花圃,浇浇水。
李琴琦自从知道潘挚屋中多了个孩子后,也不大打扰潘挚,从前都是逗弄逗弄孩子,如今知道孩子都送出去了,整日里磨着潘挚出去听曲儿。
说说哪个梨园开了什么曲目,哪个戏班子从哪里来不可多得,不可错过,直吵得潘挚耳朵疼。
李琴琦也快三十了,还是同年轻时一般,大抵是平日里本就不受喜爱,也乐于找些事情来做。
潘挚在无事的时候,也愿意陪陪她,消磨时光。
这一日的曲目,听说是出自东京城有名的戏班子,潘挚对戏不感兴趣,何况时景变迁,今日所知,未必是过去所知的那一个。
“可没写是什么戏码?”
“可不是,我花了大价钱,可梨园的管事就是不肯说,人家说,名气大,脾气也大,要人去了,才肯说是什么曲目,说是保管别处都听不着一模一样的,我见这样稀奇,还想花钱请到宅里去,可人家还瞧不上。”
潘挚起了兴致,江家财大,对阿姨们个个都优待,因着李琴琦喜爱戏曲,江南博还特地私下里给她银钱挥霍,是以李琴琦说的花钱请人,定然不是小数目。
管事领着两人坐到最前排,李琴琦道:“唉,平日里请戏班子到家里的钱,到了这里也只能换个前排的位置。”
潘挚轻笑,坐下吃了口茶,锣鼓敲起,戏要开了。
一群画着花脸的丑旦,着了一身戎装戏服出来,前方一个看似黄袍帝皇,身边一个内侍宣旨攻打某国。
底下观众齐齐叫好,潘挚一听便知道,这是指攻打辽国,因为澶渊之盟,两家缔交友盟,这样的戏曲不便再指名。
曲中人物用的都是化名,潘挚原也觉得有新意,带着兴致听着,然而越听越觉得很是耳熟,仿佛是曾经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
“杨将军,不可听从潘帅之令,此去路径必死无疑。”
……
“杨将军,敌军已将我们包围,潘仁美援军不再不到,我等将士就要死在陈家谷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