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过了大半,关于姜家的闲谈还是没有消停的迹象,关于姜迪为什么会被突然停职,就像一个迷雾重重的谜团,谁都不知道事实真相是如何。那些平日里追随姜迪的官员,本来还是观望着,认为时机一到,可以上表陈情,但是叫他们意外的是,姜迪去古家求见古田的时候,不但没有见到古田,反而还被当众奚落了。众人这才敢确定,当日在帝宫,古田之所以没有求情,不是碍于帝君的震怒,而是姜迪真的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
虽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但是穆婉婷依旧没法忘记当天的情形,她坐的很远,等到帝君的怒喝传出来时,姜迪被即刻押去了大牢,连辩解的话都没有说出一句,纱帐后头,只有平日里和帝君最为亲近的几个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就是想问,也没有资格。
她清楚的看到了季凌云冰冷的眼神,如同万年冰冻的冰川,又像光亮无法触及的最深的深海,令人浑身发抖,胆战心惊。还有古田和涉老,那一些自视睿智和宽容的智者,冷漠的决绝。
“少夫人,少爷又开始发疯了!”穆南急匆匆的跑进来,等待着穆婉婷的吩咐,可是穆婉婷却像没了魂儿一样,半天了都没说一句话。“少夫人!现在府里所有的人都指望着您做主呢,老爷病了,少爷又是那个样子,您可千万要振作啊!”
“振作什么?”穆婉婷怒斥道,“他们不是说我是扫把星吗?我还管他们做什么?一个个都死了才好!真是祸从天降!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我!姜凯这个窝囊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姜迪还是个礼政令,从官员这么多年,出了点儿小事连个替他说话的人都没有,这算什么?墙倒众人推吗?那为什么要把过错都说成是我的不是!”
穆南一下愣住了,她觉得所有的人都每疯,但是穆婉婷一定是疯了,她怎么能把那些人的闲话都当真呢?
“这根本就不该是我的命运!老天真是瞎了眼,如果真的要让我受苦,何必再让我活过来,把我丢在这个世界!”穆婉婷将桌上的被子摔在了地上,恶狠狠的说道:“叫人把补汤给他们两个送去。”说着便往外走去。
“少夫人要去哪儿?”
“木草堂!”不管姜家有何变故,在五个月之内,她必须找到一条出路,最近帝朝城感染风寒的人逐渐增多,所以来木草堂求医的夫人也很多,她必须找个机会让自己脱身才行。
明明已经到了正月底,风寒却像那些还没有融化的积雪一般,迟迟不肯离去,侯府里也是整天熬着姜汤,但凡有人感觉身体发冷,就去厨房拿一碗暖身。但是金丹林却在看过几次大夫之后,一直不见好转,就连金晨也被传染了,好不容易才痊愈的咳嗽又复发了,这天夜里,竟然还发起了高热。
莲子厅,云溪将赛老板送来的第一批成衣放回了箱笼,那些从五莲山内围集市买回来的欧珀,经过打磨之后出奇的漂亮,因为有天然的花纹,所以每一颗都不同,竟是比那些玉石还要精致一些,至于款式和面料就更不用再修改,每一件都精美绝伦,一定会成为所有夫人和姑娘们的心头好。
赛老板还用那些欧珀做了一条手链,在烛火下,云溪的手腕好像波光盈盈的湖面,闪着耀眼的白光。
“这就是你从五莲山背回来的石头?”季凌云靠在窗边,那一双灿若星晨的双眼,带着迷蒙笑意。
云溪猛然转身,惊讶这么晚了他居然会来,说道:“是啊,赛老板特别给我做的,好不好看?”季凌云点了点头,刚想说她戴什么都是好看的,可是窗子刚刚打开,就听云溪说道:“太晚了,还是别进来了。”
季凌云微怔了一下,落在窗子上的手却没有收回去,为什么?云溪居然不让他进去了?是金晨跟她说了什么吗?“我只是想告诉你关于姜家的事,还有。。”话未说完,云溪突然光着脚朝他跑来,他笑着等待云溪下一步动作,却见她哗啦一声将窗子关了起来。
然后就见房门被拉开,金晨走了进来,他看了看屋子内只有云溪一个人,忽然笑了,“还没睡?”
“没呢,在看赛老板送来的东西。”
金晨走了过去,一把抱起了她,“怎么光着脚就下地了,不凉吗?下次不许这样了。”
“我都没注意。。”云溪偷偷看了看窗子,不知道季少爷走了没。
金晨挨着她坐了下来,握住了她的手,说道:“那枚戒指修补好了,我给你带上吧。”说着从怀里掏出了那枚断成两截的酡颜色琉璃戒指,轻轻的套在了她的指头上。
“这手艺真好。”云溪不禁感叹,断裂处用金子仔细的补了两道,还做出了两朵漂亮的花。
“谢谢夸奖,这可是我亲自弄的。”金晨骄傲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