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一次。”云溪下了决心，仰头灌了一口药，贴上了金晨的双唇。
苦涩、却又馨香，这是什么滋味？金晨在混沌中，似乎感觉到了清凉的一阵风吹过，让他如同大火般熊熊燃烧的脑子瞬间凉了下来。他微微睁开了双眼，看到了云溪正喝着碗里的药汤，因为苦涩而蹙起的眉头满是担忧。
一口接着一口，苦涩的汤药通过二人紧贴的双唇，紧紧缠绕，变成了医治金晨的解药，也成了季凌云坠入无边深渊的缺口。
寂静的深夜过后，地平线慢慢升起了微光，但是季凌云却感觉所有的一切至此开始，竟比黑夜还要暗沉几分，原来黑夜的黑也不过如此，只有心坠落了，才叫无望。
云溪一直守在金晨身边，直等到天色大亮之后，金晨已经不再冒冷汗，而后恢复了正常的体温，她才松了口气，忍不住哭了起来。
“傻丫头，哭什么！”金晨的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抚上了她冰冷的指尖，“我已经感觉好多了，你可真是厉害。”
大颗的泪珠落在了金晨的手背上，云溪摇了摇头，金晨什么都不知道，可她却必须这么做，对不起，真的就这一次，再不会了！
眼看云溪越发哭的凶了，金晨以为是她太过担心自己，喜极而泣，搂住了她的肩膀，将她环在了怀中。温柔说道：“别哭了，我说你厉害，你就是厉害，我的云溪真是个厉害的丫头。”
不止金晨，就连鲍梓再吃过了云溪的药丸之后，浑身疼痛的感觉也减轻了不少，他还拍着芒果的头说，不买木草堂的药是对的，因为他一直相信云溪能够救所有人的命。
而毁誉参半的木草堂，已经没有了平常百姓的身影，许多奢华的马车匆匆停留，不过是为了买一些风寒秘方来保命。
这也是现在唯一让穆婉婷安慰的事情，姜家的变故没有波及到木草堂，虽然那些平日里总和她表现的很亲切的夫人们并没有对她伸出一点援手，但也没有落井下石，毕竟身体还是自己的，与权势无关。
但穆婉婷能救所有人，却偏偏不会救姜迪和姜凯。自从风寒爆发之后，她便住进了木草堂，已经很多天没有回姜家去了。
穆南将刚刚得的银票送了进来，又说道：“老爷派人来叫少夫人了，说少爷的病又开始反复了，就算木草堂再忙，也希望少夫人回去看看。”
“回去？姜凯已经无药可救了，我还怎么救他？病情反复不也正常吗？我的药可不是吃三幅就能好的。”
“少夫人！太医院来人了！”六合在外头喊道。
穆婉婷微微蹙眉，又来了，这些天也不知道来了多少回，躲都躲不了，“让他们进来吧！”
但这一次不同，竟然只来了一个人，“穆大夫。”还没有叫她少夫人。
穆婉婷笑了笑，说道：“不管你们来几次我都是一样的答案，我这里是医馆，不是善堂，想要我的秘方，用银子就可以。”
那位太医很早的时候便和穆婉婷相识了，在宽太医还在世的时候，在平方发大水的时候，在太医院诸多照顾木草堂的时候，而那个时候的穆婉婷，并不像现在这样冷漠无情，“这本是一个大好的机会，木草堂或许还能走向当初那样的辉煌，穆大夫又何必执着于那些黄白之物呢！”
“你又要和我说什么医者仁心的话了吧？帝朝城所有的医馆都被这四个字骗去做慈善，可到最后他们又能得到什么？是你们无能，牵扯了他们一起被世人谩骂，而我这里有可以救命的良药，你们却因为那些黄白之物不愿意救人性命，是我太执着？还是你们？”
如果有风寒秘方的人不是穆婉婷就好了！为什么不肯用银子买这些秘方？因为帝君和中书监都没有旨意下来，他们拦不住有人要来，可绝不会为此给木草堂挂上一个善名。
“我知道，有人不肯放过我，又想得了便宜卖乖，又想看我一蹶不振，即便我真的拿这些药去救人，你告诉我，他们会不会放过姜家？免了姜家所有人外放的旨意？”
太医沉默了，治病救人以外的事情，他都不清楚。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穆婉婷起身，“你走吧，不要再来了。”
“少夫人。”穆南走了进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穆婉婷微愣了愣，而后带着笑意去了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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