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还未至酷暑,但及晌午时分,人站在太阳底下只稍半柱香功夫,就会感到头晕目眩,领头的官兵遂把祥德这群人领到一处树林底下休息。随身携带竹筒里的水已经喝完了,附近看上去也没有溪水的样子,大伙儿都伸出舌头舔着自己干燥的嘴唇。
人群中有人爆发了不满的抱怨,朝天大声喊道:“不是说两日就能到吗?这都走了四日了还没到,银子也没给,这算什么事啊!”周围七倒八歪躺在地上的一群人连连符合:“是啊,是啊,给个说法啊。”几个官兵拿着长矛凶狠的围了上来,拿茅尖对着带头喊话的人,气氛瞬间紧张起来,祥德害怕的挪到了一边。
领头的官兵听见骚动走了过来:“别嚷嚷了,快看,前面有一大片梅林,先到那边去歇息再说。”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远处有一片梅林,好似在云雾缥缈之中,众人想到梅子酸甜,纷纷起身,朝着那里跑去。
田爱已经连续三天都坐在约定的池塘边等着祥德,却不见他的踪影,她想去村子里找他,又不好意思,只能在河边干等,看到有人来河边捞鱼,她还会去远处偷偷的躲起来生怕人看见。田爱的心里不停的胡思乱想:会不会公子遭遇了什么不测?会不会公子真的是天上的神仙又回天庭去了?会不会公子根本就不愿意见她?会不会这个公子只是她想象出来的人?田爱拿起一块石头,用尽全力朝河里扔了进去,溅起一圈不小的水花,心里下定决心,如果七日后祥德还不来,就去村里寻他。
虎地少爷觉得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变的如此陌生,似乎从来都没见过这些陪伴了他许久的东西。今日白天,扁医师亲自为他把脉诊断,反复确认,的确如之前那样,他是得了花柳病。扁医师详细询问了他这几个月的情况,少爷脑海中开始回想起得病的原因,他应该只碰过玫瑰和藏香楼一个叫水仙的姑娘,定是这两人中的一人染给了他。对了,玫瑰突然不辞而别,难道是她发现自己得了病才走的?
虎地少爷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仔细考虑了一会儿,觉得合情合理,因为玫瑰这么喜欢自己,一定是得了病不想告诉他,计划自己一个人默默承担才离开的,原来如此,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就都能解释的通了。不知道玫瑰她现在在哪,也许找寻了一个地方安静的渡过最后的时日吧,可她不知道还是把病传给了自己,这样倒不如两人死在一起。
白天的情景历历在目,在虎地少爷的脑海中不停翻滚,扁医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说:“少爷,病症完全符合,已经是接近中期的症状了。”
虎地少爷:“那此病可有医治的法子?”
扁医师:“目前世上尚无。”
虎地少爷闭起双眼,过了片刻睁开问道:“那我还有多少时日?”
扁医师抬头望了一眼他身旁的太太,说道:“至多半年。”
娘亲终于绷不住自己的情绪,瘫倒在旁大声嚎叫起来,眼泪刷刷的往外流,一旁的丫鬟扶不住她,一起摔倒在地,书童赶忙上前搀扶。虎地少爷慢慢的起身,来到祠堂跟前,拼尽全力,一脚踢翻了桌子,贡品滚落在地,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