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掌灯,逐一审视而过,她定睛蹙眉。
“陛下?”狱卒踯躅。
“下去侯着。”
“是。”
空静监牢中一片沉默,汝华看着牢门后,狼狈蹭泥的熟悉脸庞,缓缓沉了一口气。
李成碧胸中一震,瞳孔放大,名字卡在喉咙之中,迟迟未能喊出来。
“前尘往事不必追,林家都没了,该没的人早就死了。”汝华摇了摇头,堵住了他想说的话。
李成碧激烈咳嗽了两声,眼里神采也黯淡下去,“我如今是阶下囚,就算是知道了什么,也传不出去。”
汝华拨了拨灯芯,李成碧有文人的但非帅才,被指派到明月关明显有蹊跷,“我有一件事想问你,你到明月关是主动请缨还是受人指派?”
李成碧已经做好了,严刑逼供也要守住军务机要的决心,不妨她提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眼神愣了一下,“我虽然有心报效家国,但对自己的长短板还是知道的。”
那就是受人指派了。
了然于心,汝华转身离开了牢狱,嘱咐了看管的牢头对今天行踪守口如瓶,也不要苛待了李成碧。
回宫暮色四合,传了膳今天她早早就躺下了。
至子时,留信一封,诏书一道,连夜赶往前线。
宫中辰时才发现寝殿里人去楼空,内侍官看了留下的信笺,连忙修书边关,着驿站加急送去。
时节已至惊蛰,边关昨夜又是一场雪。
天有异象,人间战乱,枯树未逢春,又被雪白了头。
信是隔了两日送到的,大帐里烧着炉子也抵不过呼啸的北风,只转一转手,信纸就被雾气沾湿了。
“该来总要来,你们拦不住她。”栾子襄把信纸扔进碳火,顷刻化为了灰烬。
帐外忽然吹响了号角声,驿丞脸色一白,口中话还没出口,战甲上铁血之气扑面,大帐中已然空空。
刚烈的风,扑面的雪,马蹄踩在冰河上,根本站不住就要滑倒,这边关哪有半点入春的景象,分明是狼藉的严寒地狱。
雪跟血混合,天跟地一色,折戟沉沙,断壁残垣。
驿丞没见过战场,更没见过雪漫城阙的,尸横遍野的苍凉边关,他活在南朝温润暖煦的山水里,耳边是暮鼓晨钟,曲水流畅,呆呆看着只觉得在做梦,直到被血溅了一脸。
仓皇大叫了一声,他不知道自己躲在了哪里,只知道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眼前身后都是一片黑,腿脚深埋在雪水里已经冻僵。
而大军已不知所踪,只剩下东歪西倒一片营帐。
天色渐渐地在杀戮过后的宁静中亮起,马蹄溅起碎雪,披风被刮的如旗,驿丞闻声偷眼看过去。
一柄未出鞘的剑,穿过他腋下,把人从雪里挑了出来。
“大军往哪去了?”汝华心跳不平如鼓,从黑夜到黎明,这一路仿佛耗费了一生之久,偏偏还风雪阻路,天公不作美。
驿丞冻得牙关合不紧,颤颤巍巍的伸手,指了指峡谷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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