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谡之用他以为的毕生以来最温柔的语气叫着云月兰。
云月兰听着谡之这反常的声音,突然觉得难以下咽,还有点恶心。
“怎么?”她时常觉得她应该偷偷放几个蛊虫进去看看她师兄谡之的脑子。
“你差不多也到嫁娶的年纪了,你不如嫁与我为妻吧?”谡之还是掩盖不了他那随意惯了的语气。
一块小小的果肉突然卡在云月兰的喉咙,她一下呛得面色通红,她师兄谡之这脑子,真不是放几只蛊虫进去一探究竟可以拯救的,她现在觉得还是借来师父的拐杖,一棒将他的狗头打爆才好。
“青天白日的你发什么疯?”
“我没发疯。”谡之义正言辞,“阿兰,你看,你若嫁给我,巫术和蛊术能名正言顺地结合,南疆和楼兰的关系也得以缓和,那些交界处的混血者也能合情合理地存在了,这多好的事啊,而且我不嫌弃你。”
“你不嫌我,我还嫌你呢!”云月兰觉得谡之一开始说的那些,倒也合情合理,可最后那一句简直也太看得起他自己了吧!
“哎,师妹,你这话可就太瞧不起师兄我了啊,你看我,好歹也是玉树临风的楼兰世子,你我又如此相熟,何乐而不为呢?”谡之洋洋自得。
“师兄,你喜欢过哪个女子吗?”云月兰哭笑不得。
谡之一手拖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喜欢?
“就是那种想一直和她在一起的感觉。”
谡之想破脑袋也没想出对谁有过这样的感觉。
“可我想若是以后同你一直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
“你只是要求你自己同我一起,可你心中并不是一开始就想着我,我阿娘说了,那种一见便觉得欢喜的人才是真的喜欢,我要去找这样令我心生欢喜的郎君,我不会为了这些事同师兄联姻。”
谡之听得稀里糊涂的,虽然他不太明白什么意思,跟谁过不是过?两人并不生厌不就好了吗?而且若是在一起还那么多好处。不过谡之倒是听明白了云月兰的拒绝之意。
“哎呀,师妹,这世间哪有那么玄幻的感情,什么一见便欢喜,我见你也欢喜啊,嫁与我吧?”谡之开始胡说八道。
“此事没得商量!”云月兰果断拒绝,转身就走。
“师妹、师妹……”谡之连忙跟在身后百般劝说,可不知为何,这回他一向好哄的师妹却反常地难说话。
……
夜色深沉,山林中没有任何人言,到处弥漫着虫鸣鸟叫的声响,是别样的寂静。
宋旻依旧靠在那棵大树旁,缓缓睁开眼,入眼皆是一片黑暗,清冷的月光余辉丝毫没有任何作用,只有旁边的河边零零散散地围着些闪着深绿色小光电的萤火虫。
虽然身上的伤口不知为何好似没那么疼了,可他还是觉得浑身虚弱得毫无力气。
对面的竹林突然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他一下惊恐地盯着那处,只见没一会儿,从林中踏出一个娇小身影,她干净利落地跨过小溪来到他身边。
宋旻抬眼便撞见女子那双清澈的眼眸中。
“我给你带了些吃的,你多少吃点就有力气了,但是还是不要乱动。”云月兰从食盒中拿出一碗米粥,一勺又一勺地喂着宋旻。
宋旻听话地张嘴吃下,他不过问眼前这女子是何身份,也不告知她自己的身份,只是觉得这深山之中,一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贸然相救一个重伤的男子,很是大胆。
云月兰可不知道宋旻脑子里这些想法,她只是觉得这面容白净,一身儒雅气息的男子不像是南疆人或者楼兰人,不过随他呢,她只是大发善心地救了他,而他也甚是乖巧,不错不错。
没几日,宋旻便在云月兰的照顾下渐渐好了起来,他开始能稍微走动了,随即他便拿起云月兰为他准备的干净的衣裳,坐在小溪边擦拭着身子,这多日来满身血污臭烘烘的,他可是忍受已久了。
今日那人兴许好得差不多了,也可以将百毒蛊从他身上引出来了,云月兰想着,愉快地哼着小曲穿过竹林,可刚要走出竹林,她就看见不远处的宋旻。
在云月兰眼中,只见那个男子背对着她坐在小溪边,他长发乌黑发亮,长如瀑,发尾浸到小溪中,虽溪水流动,而他修长的手拿着帕子浸在清澈的水中,随后拿起帕子,握在掌中稍稍拧干,往手臂、背上、胸前擦拭着,那白净的身躯上虽仍旧有许多醒目的伤疤,可却掩饰不了天生的美感。
云月兰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漏了几拍,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虽说她也不是什么庸俗之辈,可她也没见过如此秀色的男子。
宋旻侧头眼尖地发现了,对岸站着不动的云月兰,他虽不受宠,可再怎么说也是金贵的皇子,哪有被人这么明目张胆地看过,还是一个女子。他有些尴尬地咳了几声,耳尖有些红,随后一把丢下帕子,迅速将干净的衣服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