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少, 家里来客人了!”莫大姐道, 她手里端的托盘上放着一碗小米粥和一碗鲜嫩的鸡蛋羹。
季尧轻轻把林微尘的脸护在自己怀里用胳膊挡住, 示意莫大姐把饭端过来,他问道:“谁?”
“两个人,一位先生一位太太,那个先生说他姓李, 是您的朋友。”莫大姐道,将托盘放到床头柜的时候她往季尧怀里看了眼,压低了声音问:“怎么了,他这是遇到什么伤心事了哭成这样?”
“没事, 你去让他们在客厅等一会儿,我看着他吃完饭就下去。”季尧道。
知道莫大姐口中的“李先生”应该是李卫东,只不过季尧不懂他们这时候来干什么。
李卫东这个护妻狂魔不让谢霄男在家老老实实安胎而是带着她满世界乱跑, 有些超出常理。
林微尘的哭声渐小, 最终变成了带着鼻音的哽咽。
季尧把人推开一点点, 用指肚抹去他脸上的眼泪,温声道:“说曹操曹操到,刚才我还对你说卫东两口子的事, 他们这就来了。”
在林微尘背后垫了枕头, 季尧扶他坐好, 端过碗用勺子盛了粥, 先自己试了下温度才送到林微尘嘴边, “哭出来心里有没有好受些, 来, 吃口饭。”
“……”林微尘没张嘴,眼泪还在“啪嗒啪嗒”往下掉,不过倒是没再出声。
“呀,金豆豆还掉起来没完了?”季尧哄孩子一样叨念了一句,搁下勺子,给林微尘拭泪,“估计谢霄男是想你了,专程来看你的,她那个脾气又挺着个大肚子,产前焦虑症…是不是有这个病?她要是知道你不吃饭还饿瘦了,得数落我了。
没胃口就少吃点儿,但不能不吃,回头我给你买些山楂卷柠檬片什么的,酸的,咱们开开胃。”季尧边说边再次成了粥去喂,等林微尘刚有张嘴的意思忙就势把勺子送过去。
一勺粥,林微尘喝了半勺洒了半勺。
季尧拽了张纸巾给他擦擦嘴角,继续不厌其烦地一勺一勺喂着。
“这就对了,多少吃点儿。”季尧眼中有了笑意,“一会儿你是想下楼去见谢霄男,还是我让她上来?她现在大着肚子上下楼估计也不方便。”
“……”林微尘喝了小半碗粥,等季尧再去喂时就不愿张嘴了。
“那…吃点儿鸡蛋羹?”季尧换了只碗端着,自己先尝了一口,赞叹道:“嗯,味道真不错,莫大姐说这是她今天专门为你炖的,你尝尝看。”
林微尘盯着那碗果冻似得炖鸡蛋,踌躇片刻还是张嘴接了。
鸡蛋羹香滑鲜嫩,易于吸收,的确是最适合病人或者幼儿食用。
“好吃么?”季尧问,巴巴看着林微尘等待他的评价。
林微尘眨了下眼睛,轻轻点头。
“那下次我给你炖。”季尧心满意足。
等林微尘吃完饭,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了。吃剩的半碗粥和半个鸡蛋,毫无意外的进了季尧肚子里。
刚搁下碗,还没等问清楚林微尘是想下楼还是怎么,门外就响起了女人的声音。
“尧哥,想不到你也会伺候人哪!我都搁这儿看半天了。”谢霄男扒在门口笑呵呵道。
谢霄男中长发,因为在怀孕期间所以也没烫染,随意披散在肩头,身上穿着一件暗红色的软呢风衣,既保暖又不失体面。她性子直,男孩子脾气,声音也不像普通女孩子那样温柔甜美,天生一副大嗓门,个子高挑,骨架虽然没怎么有肉但也绝对不纤细。
可以说,像李卫东那种温润如玉的男人,如不是亲眼所见,外人很难想象他会与谢霄男这样一个咋咋呼呼还强势的女人走在一起,而且恋爱至今十年从来没有红过一次脸。
也许是养胎期间吃的好睡得好,谢霄男看起来比林微尘记忆中上次见她胖了不少,脸颊也更红润。
季尧站起身,笑道:“你不在家好好养胎,怎么和东子一起过来了?”
谢霄男也不见外,直接走进来一屁股坐在林微尘旁边,“我想我们家小尘了,你不带他去看我,我让我当家的带我来看他,不成吗?”
“听听,听听。”季尧向林微尘打了个眼色,“她说卫东是她当家的,他们家谁当家来着?”
“哎哎哎,尧哥,咱能别拆台吗?”谢霄男瘪瘪嘴,推了季尧一把,佯怒道:“快出去出去,别影响我们娘仨儿爷四个谈心了。”
“四个?”季尧一愣。
林微尘一直没说话,不过应该也在听,此刻他脸上露出了和季尧一样的茫然表情。
“可不四个嘛!”谢霄男看看季尧又看看林微尘,为这两个人的智商情商幽默感狠狠着急了一把,她指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这里还有俩呢!你大侄子!”
“呵…”季尧皮笑肉不笑。
“……”林微尘把头低了下去。
“哎呀,尧哥你别在这里站着了。”谢霄男催促着,“我家东子还在楼下呢,你去陪他,我要跟小尘说说话。你是不知道,这几个月我自己在家里都快憋死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女人聒噪起来有时很腻烦,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可爱更多一些,在吵吵嚷嚷中不知不觉就能吵出烟火气,家才有家的味道,不再死气沉沉。
季尧才刚一出门,谢霄男就反应迅速地把门反锁了。
季尧听到锁芯的“咔嚓”声,不由皱眉,心想谢霄男不定要整一出什么幺蛾子呢,别再伤了林微尘。转身刚要把门叫开,就听到李卫东在楼下叫他的名字。
“季尧。”
季尧趴在楼梯扶手上往下看,李卫东正站在一楼大厅仰着头对他招手。
“里面没事,你下来就行,下来。”
“怎么回事儿,你们两口子在闹哪出?”既然李卫东都说了没事,季尧于是暂时给自己吃了颗定心丸。
得亏是李卫东,如果是叶知秋那个不着调的说“没事”,他是打死都不会信的。
“今天我休班,男男好长时间不见林微尘,也有些想他了,我带她来看看。”李卫东道,在沙发上坐下来,“听秋子说你昨天晚上在公司睡了一夜?”
季尧正在给李卫东倒水,闻言动作一顿,“他给你打电话了?”
“不是,是我给他打的,找他有点儿事。闲聊时他提到的,说你这段时间不好过,我就想来看看。”李卫东道。
李卫东与季尧同龄,却总是一副老大哥的样子照顾着季尧与叶知秋,出了什么事他能帮忙兜着就全兜着,老好人一个。
季尧把水杯递过去,坐在李卫东对面的沙发上,低头指肚摩搓着杯沿,“我没事。”
“怎么叫没事?没少犯愁吧?”李卫东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又道:“我说你是怎么想的,我不是交待过你,林微尘抑郁症别让他一个人待着,他需要人陪,你大晚上的还留他一个人,你什么意思?他人你不想要了是吧?”
“我…”季尧被问得哑口无言,他赌气一般把杯子往玻璃台面的茶几上重重一放,“他现在不让我碰,看到我就怕得跟个什么一样,我能怎么办?我不躲着他他就躲着我。再说,我也没让他一个人,我找了护工…”
“别傻了,那护工跟你能一样?”李卫东被气笑了,“不说别的,就说晚上。晚上你能跟林微尘一个床睡,护工能?你说他怕你,你什么时候懂他了?他怕你你就不敢要他了?没人管,他的病就只能越来越严重。你就不能想办法让他从心里消除接触障碍吗?”
“我…”
“平时看你也不傻,怎么到了感情上就容易犯浑。以前是浑蛋的浑,现在是浑浑噩噩的浑。”李卫东道,“别管是跟女人谈恋爱还是和男人,都不能硬碰硬,你该服软的时候说句好听的能死?
再说林微尘,他性子倔,又是个闷葫芦,有事儿爱搁心里。这些我都看出来了,你们俩处了七年,他什么性格你会不知道?
这种时候你得多和他交流,有些事想着难,真说出来其实也简单,别让他把什么都搁心里,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
“你是来当说客,劝我来的吧?”季尧被李卫东数落得一愣一愣的,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了。
李卫东面色稍霁,语气稍缓:“不是劝你,是劝林微尘的。我刚才说这么多都是次要的,现在关键还是在林微尘,他得自己先看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