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哭
宁姚跪在剑气长城残垣上,怀中木剑"宁安"渗出猩红露珠。八千陆氏剑骨垒成的京观正在风化,每具骸骨消散前都会在她腕间留下一道血痕。当最后一块剑骨化作尘埃时,她腕上已缠满三百六十五道红丝——正是陈墨消散那天的年历。
"陆姑娘可知,这些血痕唤作'剑哭'?"
沙哑女声自阴影传来,宁姚挥剑斩碎十丈城墙,却见碎石堆里坐着个怀抱琵琶的盲女。女子青衣素钗,膝头摊着本《骊珠残卷》,书页间夹着片带血的龙鳞。
"二十年前,陈清都死前托我捎句话。"盲女指尖抚过龙鳞裂缝,"他说'当年剜你心的不是顾璨,是齐静春'。"
木剑突然暴起,剑尖抵住盲女咽喉。宁姚眼中血纹暴涨:"你究竟是谁?"
盲女不答,反手拨响琵琶弦。音波荡开时,整座剑气长城开始回溯——
建城三百年的庆功宴上,陆芝醉卧城头,陈清都为其披衣。月光下,齐静春的影子突然裂成三份:一份持剑刺穿陈清都后心,一份按住陆芝天灵抽取剑骨,最后那份在城墙刻下"天地为炉"四字!
"看清楚了吗?"盲女空洞的眼眶流出黑血,"当年三教围剿陆氏,用的正是齐静春的'一气化三清'之术!"
宁姚突然头痛欲裂,腕间血丝尽数崩断。盲女趁机将龙鳞按入她眉心,长城基石轰然炸开,露出底下浸泡在血池中的十万佛国僧兵!
魔菩萨
南婆娑洲极西,顾璨望着掌心新生的剑纹发怔。自从吞食荀渊后,每当他催动魔功,皮肤下就会浮现陆氏剑冢的星图。更诡异的是,昨夜梦中竟有个青衣小童唤他"师叔"。
"施主身负我佛国因果。"
娑婆树下忽现老僧,手中菩提珠串泛着诡异紫光。顾璨眯眼冷笑:"秃驴也敢拦我?"话音未落,魔气化作九头巨蟒扑去,却被菩提珠散发的金光尽数净化。
老僧七窍突然涌出金血,身后浮现千手魔像:"老衲乃大雷音寺叛僧无相,二十年前被齐静春种下菩提心..."说着撕开袈裟,胸口赫然嵌着半截木剑,与宁姚那柄一模一样!
顾璨瞳孔骤缩,体内剑纹突然发烫。无相趁机抛出菩提珠,佛珠在空中化作三十六颗骷髅头:"施主可知,你吞食的荀渊其实是..."
魔气与佛光碰撞的刹那,地底钻出万千青丝缠住顾璨四肢。娑婆树皮剥落,露出树干上密密麻麻的《镇魔贴》——每张符纸都印着陆氏剑纹!
"原来如此..."顾璨突然狂笑,任由青丝刺入心口,"你们佛门秃驴抽陆芝剑骨炼菩提心,却遭反噬成了魔菩萨!"
无相脸色剧变,千手魔像突然自焚。顾璨趁机咬碎舌尖,魔血在虚空绘出《黄泉接引图》——图中被铁链锁住的不是恶鬼,而是二十年前剜心时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