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将刀背用力向下一压,刀锋调转,便将刀把对准来人,如此一来,即使收刀不及时,也不会对他造成太大的伤害。
可是,菜刀的刀锋在旋转之下,定会砍向三娘的手腕,如此力道,若不加制止,立刻便会筋骨尽断,这只手怕要保不住了。
“想用自己的死来换他吗?”
心念电闪之间,风万千不知何时从袖中抖落一枚铜钱,双指一弹,铜钱应声弹出,“当啷”一声打在菜刀刀身之上。
铜钱力道不小,硬是将疾速旋转的刀身打偏了几寸,终于堪堪避过三娘的手腕。
见三娘的手已经保住,风万千叹了一口气,对扑至二人之间挡刀的陈忘道:“以你之能,明明一句话便能拦下,何必做到如此地步呢!”
包三娘看着眼前这人,却再也激不起半点怒火,只是将手臂无力地垂下,连卧在手中的菜刀都松开了,任凭其掉落在地上,发出一阵撞击之声。
“为什么?”三娘大喊,似在质问。
“冤冤相报,无休无止。既然一切因我而起,便由我而终吧!”包三娘面前的,正是化名陈忘的项云。
“不,不,不,”三娘连连摇头:“不是你,他们说的再真,拿的出再多的证据,我也不相信是你。你是被诬陷的,对吗?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知道你是个怎样的人。十年了,我一直都相信你,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三娘……”陈忘话到喉头,竟生生的哽住了。
三娘的话如一根根尖刺不断穿刺着自己的心脏。
他愧对曾经的兄弟们!
这也正是他拒绝风万千召集盟主堂旧部抗衡江湖的原因:不能让这些肝胆相照十不存一的弟兄们再受损失了。
债,他来还;仇,他来报;真相,也由他自己来找。
三娘却看向他,口中说:“可是,我这么的相信你,你为什么要阻止我报仇?鲍大楚向来好吃爱做,武功却不如大家高强,可你们不是一直都照顾他,把他当好兄弟的吗?你可知,杀害他的人,如今就站在你的身后。”
陈忘流落塞北之时,虽失魂落魄,不再问江湖之事,可一路见闻,对弟兄的愧疚之情日渐加深。
此刻听三娘亲口质问,心中纵有万千说辞,也是半句也吐露不出了。
是啊,为夫报仇,又有什么错?
他既说服不了自己,自然也无法去说服别人。
三娘见陈忘不说话,便去看风万千,仿佛乞求这位风庄主能为自己出头。
可惜风万千一心想要观察项云的反应,逼迫他做出决定,只是在一旁静静观看。
如此情形,竟让三娘一时间万念俱灰,颓然跌倒在地上,口中喃喃道:“为什么不让我死在那场大火之中?为什么不让我陪他走?”
陈忘听到三娘向下坐,急忙伸手去扶,不想三娘竟一头扎进陈忘的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陈忘抱紧三娘,尽力去安抚她,心中却更感悲恸:想当年,她也曾是个春光明媚的玲珑少女,如今竟被生生逼成了这番模样。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众人见此情形,竟都立在当场,呆呆看着,正不知如何收场,却见白震山自陈忘身后走了出来,面对三娘的方向,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这一跪,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感吃惊!
白震山武功高强,身份尊贵,性格偏执,让他屈膝简直比杀了他更要难上百万倍。
就连三娘,都不禁停止了哭泣,呆呆看着这个让她恨之入骨的杀夫仇人,不知所措了。
“三娘,”白震山看着对方,雄浑的声音响起:“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十年寻仇,你亦十年寻仇,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不管承不承认,在场最能理解你的心情的,应该是我才对!只是老夫尚有一事未了,如此轻易死去,也未免太便宜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三娘,老夫答应你,若有朝一日查明真相,揪出幕后之人,老夫定当来你面前,引颈就戮,绝无二话。到时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若有二心,天地共戮。”
三娘用不可置信的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她绝难想象这样的人会对任何人下跪,可他却真真实实地跪在自己面前。
没有了那一身杀伐戾气的白震山,此刻更像是一个白发苍苍的孤独老者。
可是,三娘的恨火却难以轻易熄灭,她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人,知道他们希望她就此原谅白震山,可是,他们这些未曾失去挚爱的人,怎会理解她?
“白发老贼,你以为说两句话,便能骗得了我吗?风万千,你若是敢放走老匹夫,三娘便与你们恩断义绝。”
三娘赌对了,风万千确实是个生意人,但却从不对自己的兄弟计算利害得失,此次若非要观察陈忘的反应,他早就动手了。
屋子里顿时多了几分杀伐之气,洛人豪和项人尔两人的刀都出了半鞘,以备不虞之变。
面对此种情形,就连陈忘也变得有些不知所措了。可是他哪怕只是犹豫片刻,双方都可能已经分出高低。
心念电闪之间,刚想开口,却听到一阵无比凌厉刀风直扑白震山的方向。
“是谁?”陈忘心中暗道,紧接着便听到白震山的声音,才使他放下心来。
“三娘,”白震山右手拿着地上捡来的菜刀,左手拿着自己的一缕白发,递了过来:“今日割发代首,并立重誓,查明真相之日,便是我二人了结恩怨之时。老夫并非惜命之人,可惜被人当了十年的棋子,不揪出执棋之人,心有不甘。况且我今日若横死归云山庄,白虎堂弟子不知缘由,难保不会再起刀兵,平添恩怨。”
三娘看着白震山递来的白发,愣在当场,不知该不该接。
风万千终于开口了,只道:“三娘,白老爷子做到这份上,已经不易了。我答应你,若查明真相之后他不来见你赎罪,我们全部弟兄,定要为你讨回公道。”
陈忘终于反应过来,伸手接过白震山手中白发,递给三娘:“三娘,身体发肤,不可毁伤,他已经将命交到你手中,十年都等了,何在一时?”
三娘犹豫片刻,才终于从陈忘手中接过了那缕白发。
见情况尴尬,风万千又开口道:“三娘,你匆忙上山,是不是山下形势有了变化?你随我来,找个地方,你把知道的情报说给我听。”
陈忘也站起身来,一把拉住白震山,道:“老爷子,请随我来,我也有一些事情要问你。”
焱楼之中,众人稍稍平复心情,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却看到当事人都各自离开,也只得渐渐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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