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侠镇的暮色总带着烟火气,西边残阳将青石板路染成琥珀色。
白展堂倚着同福客栈的门框,看老邢带着小六从街角晃过去,手里油纸包着的五香瓜子磕得咔咔响。
"老白!"佟湘玉的声音从柜台后飘来,"去把后院晒的床单收喽,眼瞅着要起风咧。"
他懒洋洋应了声,刚要转身,忽然顿住脚步。长街尽头有个青色身影,在暮色里忽左忽右地徘徊。
那是个穿青缎劲装的姑娘,高马尾用银丝绦束着,腰间悬柄乌木鞘长剑。
白展堂眯起眼,这走路的姿势——脚尖点地似踏青萍,分明是上乘轻功的路数。
"掌柜的,来客了。"他掸了掸衣襟,袖中手指微微蜷起。
青衣女子在客栈门口来回走了三趟,最后停在拴马桩前。
月光石雕的耳坠在她颊边轻晃,映得眉眼如画,偏生蹙着眉尖,像是遇着什么难事。
"这位姑娘..."白展堂堆起笑迎上去,话音未落,对方突然转身。
"劳驾。"她开口声音清泠泠的,像山涧敲冰,"请问这是...同福客栈?"
白展堂一怔,檐下灯笼明明晃晃映着"同福客栈"四个大字。
他打量这姑娘泛红的耳尖,忽然福至心灵:"姑娘是头回来七侠镇?"
"咳..."她不自在地摸了下鼻尖,"我...我方才从南边巷口过来,拐了七个弯,见着三棵槐树..."声音渐低,白玉似的耳垂要滴出血来。
白展堂憋笑憋得腹肌发酸。好家伙,南巷总共就两棵歪脖子柳,这得迷路到什么境地。
正要说话,忽觉后颈汗毛倒竖——破空声!
他旋身要拦,却见青光一闪。那姑娘左手仍扶着剑鞘,右手二指间夹着枚透骨钉。
月光照得暗器寒芒森森,钉尾雕着只展翅黑鹰。
"唐门的人?"她喃喃自语,指尖一错,精铁铸的暗器竟被生生掰弯。
白展堂盯着她虎口薄茧,后背沁出冷汗。这般指力,怕是峨眉灭绝师太都逊三分。
佟湘玉提着裙摆小跑出来:"咋回事咋回事?这位客官..."话到一半卡在喉咙里。
青衣女子转身刹那,月光恰好掠过她眉心朱砂痣,艳得像要灼伤人眼。
"劳烦掌柜的,要间上房。"她解下腰间锦囊,倒出两粒金瓜子,"先住半月。"
众人倒吸冷气声中,白展堂瞥见她袖口银线绣的流云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