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同福客栈的冰窖却结着霜花。沈清秋裹着狐裘窝在柜台后,看吕秀才往账本上誊写菜名。
狼毫扫过"青团"二字时,她忽然伸手按住纸页:"改成艾糍,师父说青字犯忌讳。"
后院传来重物坠地声。白展堂踹开柴房门,肩头扛着裹成茧子的被褥。
莫小贝追在后面嚷嚷:"我就拿它扮了回白眉大侠!"佟湘玉举着鸡毛掸子从二楼探身:"展堂!西街当铺送来的箱子搁哪儿咧?"
沈清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玉牌。自那日从土地庙取回帛书,白展堂便总在子夜失踪。
此刻他后颈沾着苍耳籽,衣摆残留着硫磺气息——那是黑火药燃烧后的味道。
戌时三刻,沈清秋提着灯笼敲开男寝房门。白展堂正对镜往肩头敷药,铜镜映出后背新添的爪痕。
她将灯笼搁在窗台,青瓷瓶滚过桌面:"雪蟾膏治火毒。"
烛火突然摇曳,白展堂伸手去扶灯罩,腕间红线赫然在目。沈清秋瞳孔骤缩——那是牵机引发作的征兆。
她猛地攥住他手腕,三指搭脉的瞬间被反扣住命门。
"沈姑娘夜闯男子卧房..."白展堂戏谑的笑僵在嘴角。沈清秋眼中腾起的雾气,比他见过的任何剑光都骇人:"你去了青鸾岭。"
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她扯开他衣襟,锁骨下方朱砂痣周围泛着蛛网状青纹。
窗外惊雷炸响,照见两人纠缠的影子投在《溪山行旅图》上。
"今日十五。"沈清秋突然咬破指尖,血珠抹在他眉心,"子时若见红月,记得喊我名字。"
转身时袖中落下一物,白展堂拾起看清是半块龙凤佩,玉纹与他娘亲留下的那半严丝合缝。
二更雨急,沈清秋在房梁刻第七道划痕。瓦片轻响,她执剑跃出天窗,正撞见白展堂抱着酒坛摇摇欲坠。
月光穿透云层,他眼瞳泛起琥珀色:"阿芜...师父说后山的枣子甜..."
沈清秋手中剑哐当落地。这乳名随着沈家老宅烧了二十年,此刻裹着酒气烫穿肺腑。
白展堂忽然踉跄扑来,滚烫的唇擦过她耳垂:"别去青鸾岭...棺椁里...棺椁里是..."
惊雷劈开夜幕。沈清秋接住昏厥的人,触到他后背渗出的冷汗结成盐霜。
厢房里,李大嘴熬的汤药咕嘟作响,她扯开白展堂中衣,惊见心口浮现青鸾展翅的暗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