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城的卯时三刻,千家万户的窗纸同时映出相同的梦境:断云崖下的冰渊中,万千忆雪茧正在破茧,飞出的不是蝴蝶,而是每个人藏在心底的恐惧——孩童害怕失去父母的啼哭,修士恐惧道心崩溃的冷汗,就连垂垂老者,也在梦中重历亲友离世的痛苦。
“陛下,全城百姓陷入‘共感梦境’!”沉砚撞开青鸾殿的门,他眼底泛着血丝,显然也被梦境影响,“钦天监说,这是天道核与众生泪产生共鸣的副作用,情感茧的破茧之力,正在强制唤醒所有人的深层记忆。”
任瑶期握紧手中突然发烫的众生泪,发现泪滴表面竟流转着无数画面,都是百姓梦境中的场景。她眉心的羽纹与天道核剧烈共振,竟“看”见太行寒渊的忆雪茧正在同步破茧,每只飞出的“情感蝶”都带着主人最隐秘的情感,无论美好或痛苦。
“是‘情感蝶变’。”清羽使者的虚影显形,他的第三只眼被七彩光芒映得透亮,“三百年前您斩落的灭情道,在天道核中留下的‘无忆咒’残息,正在被情感蝶的翅膀清扫,但过程中会引发集体情感共鸣。”
青鸾突然抱住头蹲下,发丝间闪过冷冽的剑光——她梦见了断云崖下,自己没能及时递出惊鸿剑的场景。任瑶期立刻展开情丝剑谱,剑影化作温柔的光手,抚过青鸾眉心:“别怕,这些不是真实,是情感茧在帮你直面遗憾。”
当她踏出门庭,看见整座苍梧城都被七彩蝶群笼罩,每只蝴蝶的翅膀都映着不同的记忆碎片。有修士在蝶群中痛哭,因为想起了战败时的怯懦;有妇人破涕为笑,因为梦见了亡夫托蝴蝶带来的情话。这不是灾难,而是三界情感共鸣的成人礼。
“去忆雪阁。”任瑶期展开凤印,金芒化作桥梁连接苍梧与太行,“情感蝶的最终落点,应该是灭情殿废墟上的众生泪祭坛,那里藏着引导蝶变的关键。”
太行寒渊的祭坛上,三百六十只情感蝶正围绕众生泪旋转,每只蝴蝶触碰泪滴的瞬间,翅膀上的恐惧或痛苦就会褪去,显露出底下的坚韧与希望。任瑶期看见某只蝴蝶翅膀上的画面逐渐变化:青鸾的遗憾蝶翼,最终定格在她为任瑶期挡住致命一击的场景,伤口处盛开着忆雪莲。
“原来,直面恐惧的尽头,是看见自己的成长。”任瑶期轻声道,众生泪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竟在祭坛上方显化出“茧成蝶”的巨型光纹,“清羽使者,还记得《万族血誓》中‘情感需渡,不可强留’的条款吗?现在,我们需要帮百姓度过这场蝶变。”
她取出情丝剑谱,将其悬在祭坛中央,剑谱自动展开,每一页都化作透明的翅膀,托举着情感蝶飞向苍梧。当第一只蝴蝶落在无泪巷的老妇人肩头,她突然擦干眼泪,对着空气笑道:“老头子,你看,咱们的小孙孙都会舞剑了。”
蝶群掠过皇宫时,任瑶铮正在军机处批阅奏折,某只蝴蝶停在他掌心,映出的是母妃临终前塞给他青云令的场景。他突然红了眼眶,却很快露出释然的笑——那些曾被灭情道封存的记忆,此刻都成了他守护苍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