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雨丝渗进遗迹穹顶的裂痕,在半空凝成黑色晶簇,如倒悬的利箭指向地面。萧砚白的水晶吊坠突然发烫,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棱面跳动的灼痛,仿佛有远古心跳在吊坠深处轰鸣。他抬手按住胸口,指尖触到锁骨下方隐约的纹章——与三日前在禁忌森林边缘发现的黑袍组织图腾竟有七分相似。
“当心!”洛千瓷的暗影魔法如蛛网般罩来,将他拽向石壁。方才立足之处突然炸开黑色浆液,数十道触须破土而出,尖端吸盘开合间露出人类指骨般的倒刺。沈惊鸿的火焰剑劈落时,触须却如烟雾般散开,腐叶堆里翻涌出更多泛着荧光的肉芽,每颗肉芽都长着婴儿般的瞳孔。
云栖月的银镯发出蜂鸣,古籍投影在潮湿的石壁上自动翻页,泛黄的羊皮纸上赫然画着相同的触须:「吞噬者的腐肉会污染地脉,被触碰者将沦为活体培养基」。她踉跄着后退,靴底碾碎一颗肉芽,瞳孔里的婴儿突然咧嘴笑了,露出尖利的锯齿状牙齿。
“是远古魔物的残骸!”苏玄烬的弩箭穿透肉芽,却见黑血溅在石砖上腐蚀出蜂窝状孔洞,“这些肉芽在吸收地脉里的黑暗能量!”他话音未落,穹顶的黑色晶簇集体震颤,粘稠的黑液如瀑布般倾泻,在地面汇成蠕动的溪流,向中央的黑色水晶棺椁汇聚。
那具棺椁悬浮在离地三尺处,表面布满蛛网状的裂痕,每条裂缝都渗出腐绿色毒液,在下方石砖上蚀刻出复杂的召唤阵。棺中躯体被触须状肉芽覆盖,只能隐约看见胸腔处跳动的暗紫色心脏,以及肋骨间缠绕的发光咒文——正是云栖月在森林边缘法阵上见过的“亡者之拥”。
“棺椁里的咒文在吸收生命力。”云栖月的指尖刚触到棺椁,银镯突然爆发出强光,将蔓延至她手腕的肉芽烧成飞灰。那些灰烬落地后竟重新聚合成小股触须,顺着她的靴底向上攀爬,“这些咒文用活祭的鲜血书写,每过百年就需要新的祭品维持封印!”
沈惊鸿的火焰剑劈向棺椁,剑身却如陷入泥潭般难以深入。他看见火焰接触黑液的瞬间被染成幽蓝,反而助长了肉芽的生长:“这是反向共鸣!我们的攻击在给封印充能!”
萧砚白凝视着棺椁裂痕,发现某道缝隙里嵌着半枚水晶碎片,与自己吊坠的材质完全相同。当他伸手触碰碎片时,吊坠突然发出龙吟般的清鸣,棺椁内的心脏跳动频率陡然加快,肉芽如潮水般退去,露出魔物胸口狰狞的伤口——那是被古神之刃贯穿的痕迹。
“三百年前,古神用自己的水晶核心封印了吞噬者。”云栖月的声音里带着颤抖,古籍投影翻到最后一页,画着古神将水晶刺入魔物心脏的场景,“但封印需要守护者的血脉持续镇压...而我们,就是新的祭品。”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裂开无数细缝,喷出带着硫磺味的黑雾。苏玄烬的弩箭射向黑雾源头,却见箭矢穿透一个模糊的人影——那是他三个月前失踪的情报员,此刻浑身缠满肉芽,眼球凸出眼眶,咧嘴露出沾着黑血的牙齿。
“他们被炼成了‘活容器’。”萧砚白的水晶刃切开扑来的活容器,刃光扫过对方心脏时,竟看见一颗正在结晶化的黑色核心,“黑袍组织用污染水晶替换了他们的心脏,把人类变成了魔物的傀儡。”
更多活容器从黑雾中涌出,沈惊鸿的火焰剑在人群中劈开血路,却发现被斩杀的傀儡化作黑雾后,又重新凝聚成其他熟人的模样——有学院的学员、酒馆的老板娘、甚至他已故的父亲。“这些黑雾在读取我们的记忆!”他挥剑的手顿了顿,火焰险些熄灭。
“别直视他们的眼睛!”洛千瓷的暗影魔法化作锁链,将沈惊鸿拽出傀儡群,“这些幻象会动摇你的心智!”她的匕首刺入最近的傀儡咽喉,却见黑雾中飘出一张纸条,上面用鲜血写着:「你们的每一次挥剑,都在为吞噬者磨砺牙齿」。
萧砚白突然感到吊坠的震颤变得规律,竟与棺椁内心脏的跳动频率完全一致。他闭上眼,意识不由自主地沉入水晶深处,看见三百年前的古神站在相同的祭坛上,对面的黑袍术士正将匕首刺入少女的心脏——那少女的面容,与云栖月分毫不差。
“原来如此...”古神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守护者的血脉会世代轮回,而背叛者的灵魂永远饥渴。”画面切换,萧砚白看见自己躺在水晶棺中,胸口的纹章与黑袍术士的咒印同时亮起,“当水晶与暗影共鸣时,真正的封印才会开启。”
他猛地睁眼,发现洛千瓷的暗影魔法正与自己的水晶光芒交缠,在地面投射出重叠的光影。云栖月的银镯不知何时断裂,碎片嵌入棺椁裂痕,竟将蔓延的肉芽逼退半尺。
“用你的暗影包裹我的光明!”萧砚白大喊着将水晶吊坠按在棺椁上,“云栖月,用你的血脉激活古神纹章!”
云栖月咬破指尖,鲜血滴在棺椁的咒文上。银镯碎片突然发出强光,与水晶吊坠的光芒形成十字交叉。棺椁内的心脏发出不甘的尖啸,肉芽如退潮般缩回魔物体内,露出其胸口闪烁的古神纹章——与萧砚白锁骨下方的印记完全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