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浸透墨汁的棉絮沉沉压下,凛冽北风裹挟着碎玉般的雪粒呼啸而来,在空中织就一张翻涌的银网。
枯树在狂风中扭曲着枝干,宛如伸出的嶙峋鬼爪,撕扯着混沌的雪幕。
村落的灯火在雪帘后忽明忽暗,像是随时会被黑暗吞噬的残烛。
积雪覆盖的路面早已辨不清原本的轮廓,只余深浅不一的雪坑被狂风卷着雪沫填平又掀开,呼啸的风声里仿佛夹杂着无数呜咽,将这寒夜渲染得愈发阴森而诡谲。
血月悬于天穹,如一颗浸泡在血泊中的瞳孔,妖异的红光将整个世界浸染成诡谲的暗赤色。
云层在月轮周围翻涌,似是被无形的力量搅动,化作丝丝缕缕的血雾,为血月蒙上一层朦胧的纱帐。
月光洒落之处,积雪泛起诡异的猩红,如同被鲜血浸透的尸布。
那轮血月仿佛有生命般微微颤动,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纹路,如同血管般蜿蜒盘绕,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江澄夜并没有很早入睡,他在将近期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
包括自己见到那些血月的信徒,甘道夫的死,原初隐狼的隐瞒。
是的,安托鲁斯一定瞒了自己什么,他当时的状态和平常那副冷酷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而且,是他杀掉了乔.安德鲁。
总感觉有些什么可以把一切串联起来,但是江澄夜并没有找到那个突破口。
窗外,风声呼啸,可是突然,江澄夜从风声里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异响。
风雪将夜色搅成混沌的漩涡,忽然,瓦片间传来细微的“喀嚓”声——积雪簌簌滑落,碎冰在月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
紧接着是布料拂过瓦楞的轻响,像寒鸦振翅时抖落的羽毛。那声响时远时近,时而化作急促的点踏,惊起檐角冰棱坠落;时而又转为拖沓的蹭擦,仿佛负重者在雪层中艰难跋涉。
每当风势稍歇,便能听见鞋底与冻硬的瓦片摩擦出细碎的“沙沙”声,像毒蛇吐信般贴着脊背游走,在寂静的雪夜里勾勒出诡谲的行踪轨迹。
有人在屋顶上潜伏……
江澄夜眼眸里红光闪烁。
这些家伙好像直奔自己的方向而来。
火苗闪动,桌椅旁徒留空旷。
凛冽的风雪突然凝滞,空气泛起细密的涟漪,江澄夜心念一动,转瞬已立于覆雪的屋脊之上。
黑色衣袍带起几片尚未融化的冰晶簌簌坠落。他半隐在飞檐投下的阴影里,身体升腾着热汽,与周遭的寒意形成诡异的反差。
暗红纹路在苍白肌肤下若隐若现,猩红的竖瞳穿透雪幕,死死锁定着远处逐渐逼近的黑影。指节捏得发白,掌心的利爪无声弹出,只待来敌踏入攻击范围,便给予致命一击。
风雪中骤然腾起猩红雾霭,四只隐狼踏着扭曲的残影跃上邻侧屋顶。
它们周身流转的红光如活物般翻涌,在雪幕里切割出渗血的轨迹,兽瞳泛着冷芒,獠牙间滴落的涎水在接触地面瞬间腾起白烟。
暗红色纹路爬满青灰色皮肤,指甲化作三寸长的弯钩,每走一步,覆雪的瓦片便滋滋作响,被高温灼出焦黑的裂痕。为首隐狼喉头发出低沉嘶吼,红光骤然暴涨,将整片夜空染成可怖的血色。
他们竟在进入江澄夜视线的瞬间,也发现了江澄夜的存在。
战斗一触即发!
风雪骤停,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攥紧。
江澄夜周身梦境翻涌,暗红纹路在皮肤下剧烈跳动,紫色的梦境之力与隐狼们身上的红光隔空相撞,在半空炸出刺目火花。
为首隐狼率先发难,身形化作猩红残影疾冲而来,利爪撕裂空气发出尖锐啸叫。
这些隐狼比起江澄夜当时强出不止一个段位,其速度甚至赶超了大部分狼王。
而速度在大多数情况下,决定着力量。
但江澄夜可不会被这种速度击中,他的嘴角勾起嗜血弧度,身影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下一秒,他已出现在隐狼身侧,掌心利爪带着无尽紫芒直取咽喉。
其余隐狼齐声怒吼,红光暴涨成囚笼将他困在中央,爪牙与妖力的碰撞在屋顶炸开,碎瓦与血沫混着雪花冲天而起,一场腥风血雨的厮杀轰然拉开帷幕。
暗紫色雾气自江澄夜指尖炸开,如活物般缠绕成锁链破空而出。
锁链表面流转着神秘符文,所过之处,空气发出刺耳的嗡鸣,竟将隐狼们迸射的红光都割裂成碎片。
江澄夜足尖轻点瓦片,身形在纷飞的碎雪中化作道道虚影,每一次闪现都恰到好处地避开利爪锋芒,衣摆掠过隐狼鼻尖时,带起的风都裹挟着令人眩晕的紫雾。
“困!”随着低沉喝令,锁链骤然收紧,将三只隐狼狠狠拽向彼此。
为首的隐狼刚欲张口怒吼,江澄夜已鬼魅般出现在它身后,锁链如毒蛇缠住其脖颈,紫色能量顺着皮肤纹路钻入体内。
隐狼瞳孔猛地放大,陷入自己最恐惧的幻象中,而其余隐狼在锁链的绞杀下,发出阵阵凄厉哀嚎,却始终抓不住那道在夜色与紫芒间穿梭自如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