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府内院,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下得人心慌。
宋声笙蹙眉看着眼前几近亏空的账本,心烦意乱。
大门突然被推开,婆婆赵钱氏并小姑子赵瑶娘,带着两个粗壮的婆子,冲了进来。
“宋氏!你怎么还没有搬!”
“你不腾出正院,我儿怎么迎娶官家女!”
宋声笙愣怔在原地,神色悲戚。
搬走?
整个赵府都是她挣钱买的,要她搬到哪里去?
自从夫君赵平屿在老家得罪了衙役之子,被打断双腿后,是她,义无反顾嫁与他冲喜,也是她,靠着单薄的肩膀和双手,带着赵家从府城搬到京城。
更是她,一步一叩首,整整三万步,请来神医,靠着“系统”商城的药品,让夫君可以重新站立于人前。
怎么在夫君高中状元之后,原本对她和颜悦色的家人,就变了呢?
见宋声笙不像往常那样诚惶诚恐对自己的命令言听计从,赵钱氏脸上升腾起一抹怒色,猛地扬起手,一个巴掌呼了下去!
啪!
宋声笙和手底下的账本一起摔落在地!
又挨打了!
时隔三年,宋声笙那颗好不容易暖起来的心房再次抽痛起来。
原来,不管她付出什么,宋家,还是不能把她当成家人吗?
她抬首看着最熟悉的陌生人,委屈翻涌,却流不出眼泪。
“哎呀,嫂嫂,你到底还在坚持什么!”
小姑子宋瑶娘见状,也出言指责!
“嫂嫂,你看看你,手又粗糙又丑陋,上好的锦缎被你摸上一摸,马上变成废布!”
“再看看你的脸,又黄又黑,哪里配得上我的状元哥哥!”
宋声笙眨眨眼,低头看着地上的双手。
她的手的确又粗又大又糙,是因为平日里除了挣钱,她还要洗全家的衣服!
赵家买下她,就像得了不要钱的奴隶一样,寒冬腊月,赵家没有井水,赵钱氏也不让烧水说费柴,逼她去小河边洗衣服,年复一年,手被冻疮刺激得变了形;
她的脸又黄又黑,是因为为了给夫君治腿,她靠着摆摊起家,一年四季,风雨无阻,皮肤被晒得一次又一次脱皮破相!
哪怕后来她买了店面,却再也养不回来!
女子哪有不在意自己容貌的,更何况她还嫁了人,嫁的还是喜欢了十多年的心上人!
“瑶娘,不……不要说了……”
宋声笙没想到放在心口宠的小姑子,会拿这件事打击她。
她低低垂下眼眸,双手捂住脸庞,却被手上的老茧刺挠得生疼!
“哼!我偏要说!”宋瑶娘见状,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你凭什么占着我的嫂嫂之位?”
“我未来的新嫂嫂可是四品大官家的女儿,她不但容貌绝美,还出生高贵,更可以助我哥哥在朝堂一帆风顺……”
“你这个村妇,满身铜臭,说出去都丢了我们赵家的脸!”
“对!我儿说得有理!”
赵钱氏在一旁鼓掌,阴恻恻地望着委顿在地独自伤心的宋声笙,扬声道:
“来人,把这下堂妇拖到柴房关起来,我儿未娶亲之前,不要放出来!”
一直站在赵钱氏身后扮木头桩子的两名粗使夫人只目光对视,只觉得齿冷,但卖身契在主家手上捏着,只得是低声应“是”!
作孽哟,这赵家,真是丧了良心哟!
这么好的夫人操持里里外外,不说别的,就当年求神医为状元郎治腿那事,谁人不赞一声情深义重?
结果?富贵了就翻脸不认人?
……
寒意弥漫全身,宋声笙觉得整个房间冰冷得可怕,嗓子里宛若吞下了一万根针,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