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继续说。”沈天和脸色平静，语气宛若古井无波般说道。
“我张浩民从来没想过整老付的黑料！但咱们关系到这一步，早就分不清你我了！要整理他的资料，就是分分钟的事儿！”张浩民棱着眼珠子，拍着茶几，低吼说道：“天哥！我就气不过！气不过老付这种做派！这种又当又立的做派！他老婆他堂弟付山河啥鸟样我就不信他一点不清楚！都踏马百年的狐狸，这会儿说起了聊斋？几个意思？是，他现在牛逼啦！中管干部，大牛逼啦！可牛逼了就能忘记夜壶当初的功劳啦？草踏马的！”
听着张浩民絮絮叨叨，情绪激荡地说着付国邦的种种不是和腹黑，沈天和清晰的感觉到，张浩民变了。
曾几何时，大家原来也是心贴心，背靠背的，可以完全信任的关系。
沈天和还记得，刚出道那会，沈天和从张浩民家里拿铳子，为了不连累兄弟，沈天和选择独自去办了沈琨，但最终，得到消息的张浩民周理都赶了过来。
也记得，在福旺饭店，兄弟四个人，面对杜青叫过来的上百号混混，也没一个撤退腿抖的。
后来，一次次，太多次数面对厮杀火拼，兄弟们并肩一起，也没有害怕过。
再后来，当得知王康可能叛变时，张浩民第一时间就想拿王康家人做要挟时，沈天和感觉害怕了。
这一次，当张浩民再次毫不留情，毫不犹豫的提出要彻底把付国邦拉下水时，沈天和害怕了。
沈天和害怕，有一天，当他面对类似的遭遇时，张浩民也会毫不留情地将其抛弃。
既然如此，兄弟之间还有什么？所谓兄弟，不就是个笑话吗？
但同时，沈天和心里又能理解张浩民。
张浩民提的建议，沈天和也想过，甚至于，当付国邦跟他说陈厉公的故事时，他就想跟付国邦聊一个唇亡齿寒的故事，但最终，沈天和并没有这么干。
如果硬把付国邦拉下水，完全是可以的，但即便付国邦愿意出手，愿意用行政的力量，给舆论降温，甚至直接插手办案，那又如何？这个案子，真的还是付国邦能左右的吗？
离开省委大院时，沈天和脑海里翻来覆去的思考着一个问题：
如果，付国邦级别再往上高一级，如果他真能有一锤定音的能量，能够将4.19案件锤灭，那又会是怎样的光景呢？
沈天和会不会死皮赖脸，或者鱼死网破的拼尽全力的抓住付国邦这根稻草？
沈天和的答案是：会！
那么，他跟张浩民的区别，在哪里呢？
时间，真的能改变太多人，不知不觉间，兄弟们都不再是原来那样了。
“天哥，你懵了？你给个话！今晚我就写材料！你把材料拿着再去找付国邦！我就不信，他付国邦能超脱三界了！曹踏马的！”张浩民喋喋不休唾沫横飞地怒骂着。
“够了！！”
沈天和突然起身，死死盯着张浩民：“浩民！你踏马疯了？写材料？你交给谁？中字头的衙门，你进得去吗？就算材料送上去了，你迈出这一步，以后咱们如何自处？你让周老狗如何自处？你让周老狗的儿子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