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清汤的馄饨入肚,胃暖和了,人也暖和了。
喜妹呕吐的那一日留下的印象,我永远都忘不了。
我不确信地对喜妹说:“喜妹,我,只怕是怀孕了。”
喜妹悲喜交加,顿时慌了手脚,“真的?你坐,你坐。”
我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缓缓地坐了下去。
喜妹做主:“今日就在此歇歇,吃了饭,看过医师再说。”
我没有反对,点头同意她的安排。
寻了最偏远的客栈,放下行囊。又一同来到楼下,叫了寻常餐食。
喜妹唤醒秋生,先喂他吃饱了,才放下他,和我一起简单吃了点。
换回女装,戴了面纱,喜妹背了秋生,执意要和我一同去寻医馆。
和我料想的一样。
这意外之得,换作从前,不说举国同庆,至少,整个世子府得欢呼雀跃,大摆三日盛宴。
曾经日思夜想,拼了性命也不曾得到的孩子,来得却是如此意外和仓促。
可怜的孩子,你来得真不是时候啊。
我心情复杂,不知该对喜妹说什么好。
“回河洛吧,小姐。”喜妹劝。
有了孩子就回得去了吗?
“喜妹,你想简单了。
过去了的日子,是再回不去了。”我笑着说话,心里却在滴血。
一个多月的奔波,忽然间令人倍觉疲惫。
“我得在此歇一歇。
我要好好地想一想。”我告诉喜妹。
我人躺下休息,我的脑子却在飞速地打转。
突如其来的变故,要如何应对才好?
眼下,我们不曾遇到任何麻烦,并不意味着我们会一直如此顺当。
出走的消息也许会被南国隐瞒下来,但也有可能瞒不了。
消息一旦传开,我们仨,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现在,肚子里又多了一个孩子,最麻烦的是,这个孩子会令我丧失战斗力。
我做梦都没有想到,曾经日思夜盼的孩子,他的到来,不是惊喜,而是不安。
在逃亡的路上,有他,便有了最大的风险。
我和喜妹商量:“喜妹,我们要不要分开走?
出走的消息一旦瞒不住,我们就会很明显。
跑不快不说,只怕我护不住你母子二人,还会拖累你们。”
“所以,更不能分开。”喜妹的眼里多了委屈,语气多了愠怒。
“在这之前,我不认为我母子二人是你的拖累。
小姐,请你,也别把自己看成我们的拖累。
我们好好合计合计,就近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等你生了孩子再走。”
躲就是个好办法吗?
未必。
兵荒马乱的,好好的一个精壮男子,忽然间变成了一个怀孕的妇人,谁不陡起疑云?
而且还得大着肚子瞒上十个月?
“这个不妥,日子还远着呢。
我们先在此地休息几日,没问题了,再走。
这里,已经离终南山很近了。
只有见到师叔,我们才能真正安全。”
喜妹点头。
我们清点了所带的银两,在偏远的客栈里,换了间最靠里的屋子住下。
晨吐十分难熬,脑子里“今日会不会还要吐”的念头刚一冒出来,人就吐得稀里哗啦,仿佛五脏六腑都要吐得一干二净才肯罢休。
喜妹当年怀秋生时也就吐了三五日,而且并不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