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书贤看着靠坐在她床上的绕玺，尽力挤出笑脸：“早点休息吧。”
绕玺向玉书贤示意他手中的白色小玉罐，轻声道：“这是治疗伤痕的药膏，药效很好，我为你上药吧。”
玉书贤迟疑了一下，“师尊已经为我上过药了。”
绕玺愣了一下，语气歉然：“请让我为你上药吧，否则我心里过意不去。”
玉书贤默了默，坐在床边，背对着绕玺，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好吧。”
绕玺心中松了一口气，他还担心玉书贤会生他的气，不再搭理他，没想到她见到他后，还会对他笑一笑，哪怕这笑容看起来并不是很开心。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毕竟在他们这短短相处的几日，她从未对他有过丝毫不好的态度。
绕玺跪坐在她身后，轻轻拉开玉书贤的衣领，手指沾好药膏，轻缓地涂抹在已经消散了大半的红痕上，齿印上。
绕玺轻轻出声：“很抱歉，因为我的噩梦，伤到你了。”
“无妨，你并非有意为之。”玉书贤的声音依然听不出什么情绪。
“你为什么，从来不对我生气呢？”绕玺小声道。
“我为什么要对你生气？”玉书贤回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绕玺张了张口，不知说些什么。
“你知道吗，我是孤儿。”玉书贤打破沉默，缓声道。
绕玺的手顿了顿，而后继续擦药。
玉书贤接着道：“在我七岁那年，家乡发生洪灾，我的家人逝去，是师尊救了我，带我来到这里，予我衣食无忧，让我有望仙途。”
这是绕玺第一次听玉书贤讲自己的往事，他静静倾听。
“我只是个凡人，在满是修士甚至是仙人的沉雪峰里，格格不入，若不是师尊，我在这里无法生存。”
“大家并非不待见我，更不会排挤我，只是我太弱小，他们看不见我。”
“师尊与我说过你的事，其实你我之间也算有相似之苦。”
绕玺自知一直以来抱着什么心思，面对坦诚的玉书贤，他忽然觉得自己卑劣。
“所以我为什么要讨厌你？”玉书贤轻声道。
这轻轻的一句话，敲得绕玺心头发颤。
他忽然好想抱着玉书贤好好哭一场，倾诉他被封百年的孤寂之苦，倾诉他初来沉雪峰时的手足无措，倾诉他每次梦魇里的倍受煎熬。
但是他浑身颤抖，什么也说不出口。
玉书贤忽然感到背后被温水打湿，一滴接一滴，就像下起了局部大雨，伴随着极力隐忍的啜泣。
他怎么也哭了？
她明明说的是反派女配的事啊？
难道是因为她勾起他的伤心事了？
玉书贤展开隔音结界，转身轻轻环抱着绕玺，轻抚他的脊背，柔声道：“我设了隔音结界，没人会听到。”
绕玺的泪水瞬间决堤，遮掩哭声的理智立刻崩断，他紧紧抱住玉书贤，像在悲伤的洪流中抓住了唯一的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