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子时已过,早已是杳无人迹的时分。况且这种连起来屙夜尿都已经有些考验意志的冷天,如此尽量掩人耳目的急速脚步声,显然有着不可告人、不怀好意的目的。
沉醉的寂静被脚步声点缀起来,更显冷冽。
张二锤情不自禁竖起了耳朵。仔细听落,正往这里而来!他一向很机警。这一点他曾引以为傲。试想一个自小出没于深山野林,与猛兽为伴的人,当然是足够机警的。
虽然,自他下山的这些日子以来,却也难以置信地着了不少的道。
该死的算命佬,该死的黄主簿,该死的糊涂色官韦善良,该死的武术教头苏纯良,该死的山猪会,该死的罗二刀,该死的罗一刀,该死的车夫,该死的老太婆,该死的大德高僧!他们都将机智的自己玩得团团转,使他身陷无形枷锁之中,把日子搞得一塌糊涂。对了,还有瞎了眼的杨玉饼!噢,还有令人措手不及的徐木瓜!对了!还有玩弄感情的郑一朵!
噢,该死的世界!
张二锤愤愤想道。他原以为觉得在他一身大成混元诀的权威实力前,万事万物尽在掌握之中,可岂料一切原来竟然只是山寨版的料事如猪罢了。
凶险的山野比起这人世间,可温柔多了!
就在张二锤走神的片刻间,脚步声经已靠近了许多。声响越来越谨慎,却也越来越清晰。
毫无疑问来者不善,那断非常规良民,也不是来找他喝酒的。张二锤已能感知到门外过道中隐而未发的杀气。他转头望着房门,微微皱了皱眉,却又莫名感到一阵奇异的振奋与慰藉。
长夜无趣,来些意外的调剂总归不是坏事。
忽然间灯光微微一闪,房里箭一般窜入了三条黑糊糊的人影。门只打开了一条小缝隙,动静小得几乎没有惊动正在沉思的机警的张二锤。
房里尚未被风冲淡的苦腻酒味瞬间罩住不速之客。他们似乎对于张二锤有觉不睡还在酗酒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但他们很快便反应了过来,直接亮出了兵器!
一时之间,浓稠的空气中更添上了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饮血经验丰富的杀人长刀,由于长期从事体力劳动,刃口之上出现了盼望退休的标志。但苍白的刀片仍能于风动的灯火中反射出坚定的寒光,不简单。
显而易见,这是三个杀人无数的魔头!他们就这样伺机待发,静立未动,就足以让一般人毛骨悚然瑟瑟发抖。
张二锤不是一般人。所以他没有被吓到。
不过寒气清晰起来,的确也让他虚弱无力昏昏沉沉的醉意清醒了一些。虽然从技术角度上来说,酒不会影响他的战斗力。不过,清醒一些对于了解事情来龙去脉比较有帮助。
“三位好雅兴,不知深夜来访,所为何事?”张二锤笑了笑,问得相当直白。
他们似乎没料到张二锤还有此一问,又是一愣。刀尖随气流微微颤动,隐而未发。
“呃,你好!我们是来打死你的。”
为首的是位风烛残年的老头,语气轻缓,好有礼貌。他身材矮小、形容枯槁,显然极度缺乏营养和儿孙关爱,但目光狂野,仍隐含威胁。从那不合身的衣领中可以看见他斑驳细皱的脖子,像刚拔掉毛的山雉。
这一切都是张二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描到的,因为老头话音未落之时,他带动身后的胖墩和瘦高个已齐齐迈出半步,杀机汹涌而出,企图感化张二锤当场自尽!
“你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