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时空。
夜晚。
“子瞻,尝尝这个。”
火锅店内,李恩凡给苏轼挑了几根自己最喜欢吃的毛肚。
“唔...这是什么?真好吃。”
苏轼拿起筷子,学着李恩凡的样子在油碟内沾了一点酱料,随后放进嘴里。
“毛肚,牛身上瓣胃部分。”
“牛身上的?”
苏轼愣了一下,本想说点什么,可想着自己正在后世,就没说什么。
“我也是喜欢吃的,可来到了后世才发现,还是你们会吃。”
苏轼拿起旁边正盛满饮料的玻璃杯,喝了一口后感慨的说道。
“会吃确实是会吃,但说真的,我情愿底层的百姓没有这么会吃。”
李恩凡摇了一下头,不是很想说起这个话题。
以前不懂事的时候,或者说没那么了解历史的时候,李恩凡还是很骄傲的。
骄傲国人这么会吃,可以把许多的东西料理料理都弄成吃的。
鱼、动物、昆虫、树叶等等,甚至是石头,这些都有专门吃的方法。
可...在看了许多的历史之后,他对中原人会吃这一点,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哀痛。
也哀叹于中原人这么会吃,历史上受了多少的困难?
“嗯?为何?”
苏轼似乎听出了李恩凡声音中的低落,放下杯子,好奇的看着李恩凡。
“在大宋,你们的主食是什么?子瞻。”
“主食?当然是米饭和面食。”
苏轼不假思索的直接说出了这两个主食,这也是国人千百年以来桌子上不能少的主食。
“你说,如果有米饭和面食,底层的百姓会想出这么多的烹饪方法吗?”
说完这句话之后,李恩凡对着门口喊了一声:
“服务员!”
“你好!”
门口候着的服务员听见声音,打开包间门走了进来。
“来一份油炸知了。”
“好的。”
服务员拿起桌子旁的菜单,在油炸知了那一项打了一个勾,随后走了出去。
十几分钟后,服务员端着一盘油炸知了走了进来。
“这是油炸知了,我小时候吃过的,味道还不错。”
看着这一盘东西,苏轼目瞪口呆。
这知了,他见过,并且还在许多的地方见过这种虫子。
“这也可以吃?!”
苏轼缓缓抬起头,视线从盘子里移开,盯着李恩凡的眼睛里,说不出的惊讶。
“当然可以吃。”
“油炸知了最早出现在20世纪80年代末的丽水农村。”
“之后,就出现在了全国各大餐馆的食谱之上。”
李恩凡夹起一块知了,放进嘴里嚼了嚼,然后咽下。
“味道还是这个味道,没什么改变。”
看着李恩凡吃进了嘴里,苏轼也用筷子夹起一个知了皱着眉头放进嘴里。
“唔...有一股说不出的问题。”
缓慢的咀嚼着嘴里的知了,苏轼点了点头。
“以前我是很骄傲的,骄傲于国家这么多的省份,每个省份都会做这么多的美食。”
“但有一天我在看着历史小说的时候,忽然想到。”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烹饪手法传了下来?”
“为什么国人会把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做成食物?”
“而在有一天,我在看着三国小说,里面的主角把自己从后世学来的烤虫子手法教给了自己的身边人,让他们饿的时候,捉虫子吃。”
“那时候我才意识到。”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愿意不愿意,也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
“许多的事情,都是迫不得已罢了。”
李恩凡用筷子又夹起一个知了,随后给苏轼展示了一下后说道:
“而这种事情,就是迫不得已。”
“如果有的吃,谁愿意想法设法的吃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呢?”
“饿的受不了了,只能就地取材,把身边能存在的所有东西都做成食物填进肚子里。”
八大烹饪手法,也许是许多大厨为了厨艺研究出现的。
但大多数的街头小吃,其实都是迫不得已罢了。
“食物历史,有时候正是中原底层的苦难历史。”
苏轼没有说话,双眼出神的看着桌子上那一盘知了。
他觉得李恩凡说的没错,如果有吃的,谁愿意吃这种虫子?
或者说,谁愿意去吃虫子?
这两天跟在李恩凡的身后,他吃过许多在大宋没有的美食。
在吃这顿饭之前,他还惊叹于后世人的奇思妙想,竟然能把那么多的东西都可以做成食物。
可现在经过李恩凡这么一说,他才发现,哪有那么多的奇思妙想?都是迫不得已罢了。
“我记忆中最深刻的一道菜。”
“是恩施鹤峰县的一道特色菜。”
“当地人把这道菜的名字称为“嗍丢”。”
“子瞻,你知道这道菜是什么吗?”
苏轼摇了摇头,他没听过这道菜。
“这道菜是将清洗过的石头放入锅中煸炒,吃的时候嗍一下味道再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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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感觉自己似乎没有听清,他刚才好像听到了吃石头?
“吃石头!”
“把石头清洗干净,然后放入锅中炒一会儿,等上面全是味道了,把石头吃进嘴里。”
“嗍一下味道,把石头吐掉,然后伴着米饭下肚。”
李恩凡给苏轼详细的讲解了一下这道菜该怎么做怎么吃。
“竟然还有这种?”
苏轼此时的内心真是感受到了巨大的震撼。
“这道菜的出现,是因为底层的排放工人长期在水上干活,不方便携带和储存蔬菜,所以就地取材,用石头做菜来下酒、下饭。”
“这就是我说的迫不得已。”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这句话出处是明朝·冯梦龙《醒世恒言·卖油郎独占花魁》:“自古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话说的没错,可要是粮食足够,饲养的家禽也足够,有谁愿意吃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就像是云南,许多人调侃云南这地方的人,多么会吃虫子,也多么会吃菌菇。
可云南这地方古时的人,都是自愿吃虫子和菌菇的么?
还不是没得吃了。
先不说虫子,就说菌菇这种东西,古代又没有什么检测设备,谁知道哪些有毒哪些无毒?
有毒的该怎么做才能无毒?而无毒的会不会放久了之后有毒了?
现在的云南大部分的本地人都已经会分辨菌菇,哪些有毒哪有无毒。
而有毒的,该煮多久才能无毒,这些云南人可以说都刻在了基因里。
但,猜猜为何云南这地方的人在没有检测设备的古代会这么了解?
“云南的菌菇和虫子,四川的火锅,沿海地区的鱼等等这些地方的食物和美食。”
“许多其实都是用生命趟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