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父亲发生这样的转变,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他看着方诺枯槁的脸,心中隐隐又种不详的预感。
方信是放学后才被教导主任叫住,告诉他这个消息的,他紧赶慢赶,挤着下班高峰期的公交车,连饭都还没吃就赶了过来,对方诺的病情也是一无所知,但看现在的情况,似乎并不是非常乐观。
“咕~”少年人的身体,总是需要营养补充的,之前心急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现在稍一放松,肚子就开始叫了,方信脸色微红,捂了捂肚子,看向方诺。
方诺笑着将桌上的苹果拿给他:“没来得及吃饭吧,先吃个苹果,等会让你姐打点饭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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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诺看向前方,轻描淡写道:“不严重,住两天院就好了。”
“什么!就住两天?!”
不知何时回来的方妍站在门口,眉毛又竖起来,两手叉腰,怒声道:“就住两天怎么观察治疗?医生说了,你这情况......!”
她突然顿住,看了看方信,咬牙道:“反正至少得住一个月!”
方诺摇头,温和地让她坐到身边,语重心长道:“阿妍,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不能在这里一直待下去,我的学生们再等我,伱的学业也要继续,你弟弟也不能一个人待在家里,我......”
“不行!我早就不想上学了!我来照顾你!方信也这么大了,能自己照顾自己!你说,是不是!”
方妍恶狠狠看向方信,方信赶忙点头。
方诺面上无奈,心中却撇了撇嘴,看来一昧的温情也不可取,父亲的威严也不能丢失,否则容易让人分不清楚主次,他板起了脸,就像从前一样,面容冷峻,以不可置疑的口吻道:
“这件事就这么办,医生那里我会去说,再过三天,我就要出院!”
方妍自然还是不同意,但方诺决定好的事情,她又怎么可能违背的了,毕竟说到底,她现在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根本就没有能决定事情的能力,方诺只是和主治的林医生聊了聊,就顺利办好了出院手续。
“方老师,虽然您这么说也没有问题,但真的不再住院多观察几天吗?”
方诺此时已经恢复了许多,起码能够正常行走了,他摇头道:“家里事情还有很多,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林医生你放心,每过一段时间我都会来复查的,如果有什么问题,一定第一时间就医治疗,毕竟我也想多活几年啊。”
方诺一副无奈又坚强的样子,林医生也是人到中年,非常理解方诺身上背负的压力和此时的选择,再一次为方诺做了检查后,便在他的出院申请上签了字。
方妍是全程臭脸,但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而且这几天她还遭遇了一个重大打击,让她的意志更为消沉。
“什么!?你们平时一个个都闲的发慌,现在就都特么有事是吧!不想来就不来,我不找你们借钱!焯!”
那是昨天,方妍一个人照顾方诺实在是有点忙不过来,于是在方诺的“好心”点拨下,去找了她那群所谓的朋友帮忙,结果几个电话打过去,最后竟然就一个女生过来看望了一下方诺,其他人要么说有事,有么干脆就不接电话,显然是已经听到了什么风声。
这可把方妍气得够呛,平日里拍着胸脯说能为彼此扛刀的好兄弟现在竟然连帮她照顾一天老爸都做不到!
这种强烈的反差让方妍不由怀疑起来,他们往日里说的那些话,究竟有几分是真的?
而已经达成目的的方诺则是笑笑不说话,扛刀什么的只是口嗨,毕竟虽然说是帮派,但本质上只是小太妹和二流子组成的闲散团伙,平日里动动棍棒就已经很了不得了,真要动刀子一个个都得蹲看守所,严重点的甚至要吃牢饭,反正起冲突的两方都不敢真动刀子,所以什么抗刀子,随便吹,反正也抗不到。
但帮你照顾肺癌老爸那可不一样,你是真有个这样的爹啊!
而他们也清楚,遇上这种事情之后,方妍已经很难再参与进他们的各种社会活动上来了,精力必然被大大分散,便干脆的和方妍做切割——或许他们也没想这么多,只是下意识的不想和这样的方妍扯上关系而已。
在他们眼中,方妍已经不再是那个威风八面的大姐头,而是个精力憔悴,不得不向他们开口求救的倒霉鬼。
这正是方诺的目的,强者示弱也得看和谁示,对象没选对,示弱能换来的只会是威严扫地,颜面尽失。
三天后,在方妍的臭脸陪同下,方诺穿着有些宽大的黑色旧西装,踏出了医院的大门,他迎着灿烂的阳光,微微眯起了眼睛:
“新世界,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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