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寒觉得自己还真有些期待。
这厢周瑾寒正在筹谋,另一边的司空鹤身后,穆清葭也接到了皇帝亲赐的一杯酒。
说是因为他之前救太子有功,但陛下又考虑着赏赐些俗气金银恐玷污了钦天殿的圣洁之名,所以就用这杯酒聊表陛下和皇后娘娘的谢意了。
抠门小气还不直说,偏要整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穆清葭心中翻了无数个白眼,面上却还得装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诚惶诚恐递上杯子:“多谢陛下娘娘恩赐。谢过公公。”
给她来倒酒的是徐宁,瞿公公的干儿子。
他从前虽然也在御前伺候,但因为瞿公公才是周瑾淮的心腹,所以一直没得到重用。前段在龙床前为护驾被刺成了重伤之后,周瑾淮就将他提拔为御前总管了。
而至于瞿公公这个前任总管……
皇帝虽然没有明旨撤了他的职,但在那日听说他是累了几天跑回去睡觉了才没在御前伺候时,便淡淡地下了御令,叫他等睡够了再来。
眼下这一“睡”,可也是“睡”了很久了,不出意外恐怕得永远这么“睡”下去了。
风水轮流转啊,谁能知道什么时候就转到了谁该升官发财,谁又该命丧九泉呢?
得了穆清葭的谢,徐宁谦和地欠身笑了笑:“沐苍大人这可是折煞奴才了。您是对我大邺有功之人,能为您倒一回酒,是奴才的荣幸。”
与从前瞿公公那副狗仗人势的嘴脸不同,徐宁时刻牢记着自己的身份,也深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任何一个人都不该看不起,所以无论对谁他都抱着同样的尊敬。
光这一点,就让他在当上御前总管的这段时间内威望日涨,宫内宫外的人无一不真心实意称他一声“徐公公”。
穆清葭闻到徐宁身上还带着药味:“公公如今可大安了吗?”
“劳大人记挂。”徐宁哈着腰笑笑,“奴才皮糙肉厚,陛下又让太医日日都来给奴才看伤,现下基本都已痊愈了。”
他将注满了酒的杯子放回穆清葭桌上,腕骨上一块圆圆的烫伤伤疤在袖口下露出了一瞬。
穆清葭眉心一拧。
徐宁注意到了穆清葭的这一愣神:“大人?”
“公公腕上的伤……”
“哦,这个啊。”徐宁不甚在意地伸了伸手,“少时当差时不小心,被烛油烫到了。”
话说完后便对穆清葭欠了欠身,捧着酒壶重新回到了周瑾淮身后伺候。
穆清葭的视线追着徐宁的背影,黑袍下的手稍稍握了一握。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她记得这个伤疤。
十五年前,那个曾得了她祖母帮助的小太监将她从昭阳宫的废墟里救出去时,抬手替她挡住了一根倒下来的木柱,烧红的铜片便在他的腕骨上落下了这样一个圆圆的疤口。
她那时候一直都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这么多年,也早已经记不清在满是热浪与黑灰的焦墟中的那副稚嫩的容貌了。
他就像是在她命悬一线的时候突然降下的神明,救下了她的性命后便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让她哪怕有报恩的心都不知该从何处去报。
只不过幸好,这个人原来还活着。
不仅活着,还已经当上了风光的御前总管。
如此,她心里也总算有些安慰。
周瑾淮体力不济,坐了没多久就回寝殿休息去了。
寿星不在,其他人干坐着自然也没劲,不多时歌舞散尽,宴席散场。
司空鹤没坐车,拢着袖子在宫道上走了走。
高墙参天,显得甬道逼仄,抬头只见一线天。
夜色不好,星光暗淡。前头两个内监弓着身子提着灯笼引路,除了他们急促的小碎步声之外,幽深宫道只剩下车轮碾过青砖的声响。
很奇怪,若说穆清葭和敬玄二人以及后头的少使们有轻功傍身才让脚步声几不可闻,但司空鹤偏是个没有功夫的,走起路来也悄无声息,雪袍委地,跟在飘似的。
让人看着不由心里惴惴。
某一刻,穆清葭竟也觉得走在前头的这个人像是已经这样孤独地走过很久很久了,不急不缓却每一步都沉稳从容。在一片漆黑阒寂之中,从没想过要找个人作伴,也没有回过头。
只是前方的黑暗那样浓,他身上的衣袍再是纯白皎洁,最终也会被黑暗吞噬掉。
司空鹤难道不知道这一点吗?
他如此通透慧达,兴许从一开始就知道结局吧。
穆清葭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
宫道又深又长又压抑,连只夜鸟都不愿往这里飞。
敬玄上前了一步:“主上,夜深了,上车吧。”
仿佛正出着神时被唤醒了一样,司空鹤闻言表情微微一动。
然而就在他想要转身坐进马车里的时候,两边宫墙上倏然射来了几只利箭,一下将两个领路的内监射杀了。
另有两名少使受伤。拉车的马儿受了惊,长长嘶鸣起来,在这幽深宫道带出恐怖的回响。
“保护主上!”
敬玄已经翻手压低司空鹤的身子将他护到马车后头。穆清葭高喝一声后抬头往两边扫视一眼,看准一个躲进宫墙另一侧的黑影,拔剑出鞘飞身便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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