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这儿是本王私产?”周瑾寒阴森的视线落在泣朱身上,表情带着深浓的不屑,“未得本王准许私自进入本王私产之内,按律,本王能够将你当做刺客处置。国师难道没有教过你,在钦天殿做事,最起码得懂一点律法吗?”
泣朱看着周瑾寒如今孤掌难鸣的模样:“曜王殿下要教训属下,还是等活过今夜再说吧。”
“就凭你?”周瑾寒哂道,“国师那般睿智,没有提醒过你吗?要杀本王,就该派出北主司敬玄或者你们那位新上任的东主司才行。你的身手如今在四大主司里最差劲,也敢在本王面前大言不惭,可别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
“本王没空跟你废话。”周瑾寒无视泣朱被他的话刺激到了的模样,只寒声说道:“既然设了这么大的局诱本王前来,是铁了心要在今晚弄死本王了。多年的宿敌,你的主子难道没打算来送本王最后一程吗?”
“叫他出来,别在暗地里当缩头乌龟!”
“曜王爷有令,某自不敢不从。”
周瑾寒的话落下后,一席洁白云袍自院门外出现。
伴随淡漠的一句回话,司空鹤带着敬玄走进了周瑾寒的视野之中。
泣朱躬身退到了一边。
同十五年前宫变时一样的站位,司空鹤带着人遥遥站在那儿,被人簇拥着,一袭白袍不染尘埃,仿佛站在云端睥睨众生的神;而周瑾寒却满身狼狈,如同刚从阴诡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说说吧,你的整个计划。”周瑾寒踉跄着站直了身。隔着一片荒草,他望着司空鹤那张平静漠然的脸,“你是从什么时候决定诛杀本王的,又如何确信本王今天就一定会落入你的圈套?”
夜风吹过,司空鹤衣袂上金色的云纹滚动。他的神情却比月色更凉也更淡。
“曜王爷应该很明白,某奉陛下之命,从来都没想让你活着。”他平静地陈述道,“既然如此,又何谈‘从何时起’呢?”
“国师这张脸是特意为了撒谎而生的么?”周瑾寒挑了挑眉,冷哂,“时至今日,国师难道还想自欺欺人,冠冕堂皇地表示,你与陛下仍旧一条心,所做的一切都是奉了天子之令吗?”
“你我二人于朝中众臣甚至天下百姓而言,都不过两个野心勃勃的权臣。国师大人在其他人面前要演,到了本王面前不妨就省了这番力气吧。”
司空鹤的眉心几不可见地一动。
“愿闻其详。”他淡声道。
“国师不愿承认,那就让本王猜一猜。”周瑾寒道。明明此时落于下风,却偏生满脸桀骜,仿佛对眼下的困局毫不在意。“当初周瑾淮想斩草除根的念头强烈,你却阻止了他,是因为那时候的本王在你国师的眼里根本成不了气候,故而不如留下来好让周瑾淮得个‘仁德宽厚’的好名声吗?”
“只是没想到本王让你失算了。这么多年来,你们跟逗猫逗狗似的安排了一场又一场的刺杀,不仅没有磨灭本王的斗志,反倒让本王越来越强,所以你们后悔了,怕了,终于反应过来养虎遗患,再不对本王动手就来不及了。”
“可惜啊,时机一旦错过了便真的错过了。朝廷里能用的人那么少,北境的战事,各地的匪患,粮运盐务上的顽疾,还有各种天灾人祸,如果没有本王,你们还能派谁去处理?真正能干又一心效忠周瑾淮的忠臣良将,少一个是一个,你们舍得让人家去出生入死吗?”
“只有本王,既不怕死,你们也不在乎会让我死,所以在你们眼里便能如同一只猎犬一样为你们所用。然而你们——或者说,只是你——心里很清楚,本王绝非那种甘于为人刀俎之辈。一旦去做了什么,必定要从其中得到些什么。”
“故而这些年,曜王府的势力越来越强,强到你们已经掌控不住也奈何不了了。”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周瑾淮他——快死了。”
听到周瑾寒逐字吐出来的冰冷的话,司空鹤的眼底蓦地一沉。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紧紧收着唇角,看着周瑾寒脸上阴郁又疯狂的神情。
“因为他快死了,所以你这位‘太子师’认为时机到了,开始显露出你的野心来,开始规划着成为只手遮天的‘帝师’了。”
周瑾寒笑道,眼中显出浓浓的讽刺:“只是国师大人,你自认聪明,以为算计了所有人,却忘了这世上,人心是最算不准的东西。”
“当年的周瑾淮或许仰赖你——哦,不对,应该是你仰赖他。因为知道你只有紧紧地依附于他为他效忠才能保住你的官位地位,所以他才放心地将这份权力交给你。然而这份权力只不过是他让你代管的东西,如今你却想要占为己有了?”
“以周瑾淮的性子,他怎么可能容忍得了?他怎么能够允许他通过残害手足背负一世骂名得来的帝王权力,最终旁落他人之手?”
“国师大人,你真的认为,光凭本王个人的努力,就能在短短五年内将曜王府的势力扩张到如此地步吗?你就没有想过这其中,那位天子明里暗里地准允了什么,目的就是为了用本王来制衡你呢?”
“你,还有你的钦天殿,早就已经不受周瑾淮的信任了啊。”
不受信任了啊……
短短几个字,在空旷的月璃台后院里,如同一只幽怨的鬼一样带出了几声回响。
司空鹤看着荒草从里一身玄衣乌发猎猎的周瑾寒。
半晌,他回道:“所以,那又如何?”
语调冷冷淡淡,沉寂的浅色的眸中未起一丝涟漪。
因为手中所有的权力都是来自于天子恩赏,因为他这个“国师”是依附于周瑾淮而存在的,所以当周瑾淮决定将他手里的权力收回去时,他就应该乖巧地双手奉上吗?
周瑾寒回望着司空鹤。
“那不如何。”他眉峰挑了一挑,态度张狂,“若本王与你异位而处,本王也会做出与你同样的选择。”
“以你的身份动不了身为皇帝的周瑾淮,否则便是谋朝篡位了。所以你便只能清除掉所有的障碍,让周瑾淮无从选择,只能将太子,还有大邺江山尽数托付给你。”
“其实无论周瑾淮寿诞那日他有没有表示出托孤于周若白之意,你都不会动周若白。你很清楚,自始至终你需要清除的人只有本王而已。”
“只要曜王府倒台了,守护四境安宁的重担就只能落到周若白肩上,她即便有心成为周若瑜的倚仗,也不过只是个口头上的倚仗罢了,京中的一切大事,仍旧只由你全权做主。”
“所以你还有时间,可以慢慢整理出一个让本王死的计划的。”
“真正让你下定决心要提前诛杀本王的原因,是今日周若瑜没有向任何人打招呼却来到了曜王府。”
周瑾寒说到这里,唇角漾出极深的恶意来:“因为国师大人忽然惊觉过来,原来这个看似纯真童稚的小太子,早就已经有自己的心思了。”
“周若瑜,他从来就不是一个能够让你轻易拿捏的幼稚孩童。司空鹤,你啊,看走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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