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定和她们打招呼说:“四姑姑、五姑姑,我请了医生过来给奶奶瞧瞧,你们继续聊。”
两个正亲热地凑着头说悄悄话的妇女抬头,看到刘定,然后看向刘安,明显怔了一下。
四姑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一下旁边的妹妹,悄声说:“我的眼是不是看花了,刚才看到那医生,感觉好像看到了咱大哥,细看又不像。”
“闭嘴,别——”
刘安带着刘丽尾随着刘定就直接进到了雕花屏风右侧的房内。
房内箱柜都是黑檀色,衬得整个房间十分阴暗,老式的雕花拔步床上,半靠着一个白发如云的老太太。
听着脚步声靠近,老太太懒懒地撩起眼皮瞅了眼。
刘定靠近她,弯腰说:“奶奶,这几天有没有觉得好一些,我带了医生来给您请个平安脉。”
“请啥医生,没必要,我这寿限早就该走——”老太太声音都是虚浮的,有气无力。
“这医生很有本事,既然已经到跟前了,您老就让他扣个脉。”刘定说着直起身,让到一边,身后的刘安瞧着老太太拱手道:“老太太吉祥,您——”
老太太那毫无神采的眼神忽然就亮了起来,她眨眨眼,使劲儿撑起身子,瞪着刘安看:“汉成,汉成,你——”说着话,伸长胳膊,大家都没有料到一直连翻身都难的老太太能忽然撑起身,措手不及。
刘安及时上前半步,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连忙揽住她即将歪斜倒向一侧的肩膀。
她的口音是柔软轻快的南方卷舌方言,和爸爸着急时说的家乡话几乎一个味儿。
刘丽也十分吃惊,她仔细看老太太的面相,再看看刘安和刘定,觉得不会这么巧吧。
老太太紧紧抓着刘安的手,使劲儿看他,眼里汪着满满的泪,滚落在沟壑纵横的脸颊上:“汉成,我的儿呀,你这么多年都流落到哪里了?想死娘了!我知道你还活着,你是不是知道娘该走了,赶回来见我一面?见不到你,我闭不上眼呀,我怕下去后,老头子问我儿子呢,我没法交代!”
汉成!她儿子应该是叫汉成,怎么回事,和她爸名字并不一样。
刘丽隐约松了口气。
掐灭心里那丝丝怪异的感觉。
刘定看奶奶忽然失态,回过神赶紧过去,接替刘安,让奶奶靠着自己坐,口中安慰道:“奶奶,这是刘医生,不是大伯,你看看,他年龄还没有我大,你认错人了。”
四姑也尴尬地笑着,轻轻地拉住老太太的手,轻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放手,说:“刘医生,请见谅,老人家躺久了,有些糊涂了,娘,你抓痛客人了,人家是医生,来给你看病的。”
老太太显然并不糊涂,在女儿的安抚下,她渐渐清醒过来,看看刘定,再看看刘安,神色颓丧得很,她抬起满是老年斑的手掩住眼睛,却怎么都收不住眼泪。
五姑拿着温热的毛巾进来,给老太太擦干净脸和手,安抚她的情绪。
刘安兄妹先退了出去在正堂站了,看墙壁上挂的镜框里的很多小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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