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漾醒来时天已经黑了,阴沉天际挂着几颗弱小繁星,身体像是被拆卸完重组般酸爽。
稍微动一下都痛。
迷茫了刹那。
宁宴明明伤了腰,为何还能这般凶勇。依稀记得他问她他是谁,那时谢漾已经有些清醒,就回了一句白渊。
宁宴被激怒。
现在想来,她不该意气用事。
在床事上,女子处于弱势。
越想越气,谢漾忍着酸疼,一脚把宁宴踹下床,咒骂:“贱男……”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喉咙干哑得不成样子,残留着媚音哭腔。
宁宴摔得腰上出血,脸色煞白,对上谢漾愤怒的目光,自知理亏:“不是孤算计你,那只狐狸乃是蛊族圣物,苗疆使者带来的,用于……没想到它会跑到这里来。”
“狐狸就在隔壁!”
谢漾冷笑。
宁宴见她不信,张开薄唇,无奈的吐出恶毒誓言:“若此事是孤做的,孤此生不举。”
谢漾从全然不信变为半信半疑,这句话实在恶毒,能说出这种话,那就应该不是宁宴做的。
就算不是他的本意,把她带到这儿来的也是他。
对谢漾来说,这就是场无妄之灾。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贪那千两银票。
谢漾憋屈极了。
宁宴倒了杯温水递给他,骨节分明的指节比白玉瓷杯还扬言,户口处有一个牙印,是谢漾在情动时咬下的:“喝点水润润嗓子。”
“……滚!”
谢漾掀翻杯子,水洒在宁宴衣裳上。
她忍着疼痛下地,走向桌子去倒水。
贱男人倒的水,她不喝!
宁宴好脾气的将杯子捡起来,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见她倒水的动作有些颤颤巍巍,本想温声提醒,最终还是咽回肚子里。
他去拎隔壁的狐狸。
谢漾喝了一杯又一杯水,试图用这个举动清醒,手死死紧攥杯沿,苦涩和愤怒在胸腔不停积蓄翻涌,化为自己都未察觉的委屈。
凭什么。
凭什么!
是她高估自己了。
她以为自己能够做到绝情,今天才发现,她竟然潜意识里相信宁宴不会伤害她,甚至在他身边,才能放心睡一个好觉。
这个认知。
让谢漾如同被抽干力气。
宁宴把红狐狸拎进来,刚进来就闻到一股血腥味,皱眉望去,向来淡定的帝王脸色瞬变:“阿宝,松手!”
杯子不知何时破碎。
嵌进谢漾血肉,嫣红血丝蔓延在白玉上,极美。
宁宴想拿走碎片。
谢漾如同碰到什么可怕东西,猛的将他一推,凶狠低吼:“滚!”
宁宴踉跄两步。
脸色微沉。
不如平时般听话,反而大步上前攥住谢漾的手腕,精准扣住让人失去力道的穴位,周身弥漫出冰冷气息:“你可以恨孤,但别伤害自己。”
谢漾回了神,看着这个皱眉,如临大敌般替她擦拭伤口的男人,眼底浮现讥讽。
心口,却是无比酸涩。
目光落到红狐狸身上。
凑得近,她闻到狐狸身上有股淡淡的旖旎味道,联想到和狐狸对视时的一瞬眩晕,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天下百道,不止是药能助兴。
谢漾脑子里一道灵光闪过。
伤口处理好。
宁宴放缓语气,不再似刚才那般霸道:“阿宝,你若气,可以再给孤一脚。”
谢漾冷冷起身:“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绝不会有下次。
绝不。
谢漾敛眸,再抬眸时,眼底已是清幽坚决的冷静之色。
宁宴沉默着护送她,怎么可能当做没发生过,今天,是重逢以来最好的一天。
“谢钰!”阿诗勒隼在夜色里见到她,快步上前,眼底写满焦急和沉重,“不是说只去一个时辰……他对你做什么了?”
阿诗勒隼的声音很沉,愠含冷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