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顾念辞吃了八分饱,他就坐在一边,偶尔叉点水果解解腻。
裴尚言看出了他的状态,将嘴里的东西嚼完,他才不紧不慢地抽出纸巾擦了嘴:“刚刚那两杯干红没品出味道。”他站起身伸长了胳膊从顾念辞头顶擦过拿那瓶红酒,“顾医生要不等等我,让我再品品?”
他尾音往上勾,像是刚刚那只擦过他头发的手,堪堪绕进他的耳朵,带着些许挑拨。
顾念辞有种预感,这人要开始算账了。
他先发制人,先裴尚言一步去拿他的酒杯,手微微使力,一股泛着淡香的红酒便被他倒进了杯子里,他将酒推到裴尚言跟前,道:“裴律师想说什么?”
两人的视线对上,顾念辞好像看到了裴尚言眸中滚烫的情绪,他瞬间落了下风,狼狈的瞥开眼。
明明是你误会了人家,伏低做小都不够赔礼的,还非要跟人呛,这下倒好,丢了面子又丢了里子,顾念辞心酸的想。
他正懊悔着,却听到一声叹息,紧接着是一句无奈又克制的话,从裴尚言嘴里说出来,轻而飘渺,透着无力:“顾念辞,我该拿你怎么办。”
顾念辞这会儿连讨伐自己的心思也没了,裴尚言的这句话直接给他致命一击。
血呼啸着涌出来,心脏开始萎缩枯瘪,连疼的知觉也感觉不到。
他抬起头,终于坦荡剖开一切给裴尚言看:“裴尚言,我不能给你什么交代。”
他的声音像久未保养的小提琴,沙哑而艰涩,“事情到了这一步,是我错了……”
下一瞬,顾念辞就被拥住。
背上的手不知使了多大劲儿,像是要把他按进身体里,骨血相融,合而为一。
裴尚言哪里比他好多少,无数的情绪将眼眶憋得充血,他一字一顿:“不,你能给我交代。”
过往的一切直到这一刻终于毫无保留的袒露了出来,裴尚言忍得身体都痛。
南京那晚他明明可以把一切说清楚,可他没有,他在等蜗牛从壳里探出来,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实现双方的平等。
那九十九步由他来走,剩下的一步顾念辞向他迈过来了,这就很公平。
因为顾念辞做到这一步或许比他走一百步还要不容易,这一步他舍弃的远比自己多得多。
裴尚言知道顾念辞心里所想,他表面不在乎一切,可那点自卑究竟渗进骨子里多少,裴尚言很清楚。
顾念辞闭上眼睛,手放在裴尚言的腰间妄图把这个令人窒息的禁锢打破,可手指却使不上力。
后背的力量像是一阵猛烈的飓风,卷着他来到了峭壁之上,后退还是就此坠落,粉身碎骨,都由不得他。
他能给出什么交代呢?
抵抗是微弱的,顾念辞终于收回手,喃喃轻唤:“裴尚言,这么多年了,值得吗?”
紧紧相贴的两个人,谁也拿不准谁的心脏跳的更厉害,裴尚言胸膛起伏,“我说不清。”
他将头抵上顾念辞的肩膀,感受着萦绕鼻间的薄荷香,出口的声音苦涩无比:“我说不清,我只知道,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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