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凶犯没了凶器,又冲上来四五个男的,合起伙来制服了凶犯,警笛声也越来越近。
陈劭大口喘气,胸腔一起一伏,温恪倏然抱住了他,一只胳膊死死搂着陈劭的腰,一只手摁在流血的胳膊伤口上,泪水打湿了陈劭胸前的整片毛衣。
陈劭好似筋疲力尽,低下头把下巴埋在温恪颈窝里寻找支撑点。
突如其来的意外事件,两个人久久没有缓过神。
医院里到处都是消毒水的气味,急诊科里人满为患。
清创室里,医生拿着外科清创包,无菌弯盘、治疗碗、无菌洞巾、无菌手套、镊子、剪刀、手术刀、止血钳、持针器、缝合针……温恪全程行使注目礼。
等到脱了带血的衣服,正赤裸着上身的陈劭开始缝针,刺痛让陈劭已经清醒了不少,温恪还在眨着大眼睛吧嗒吧嗒地掉“珍珠”。
陈劭觉得可爱,“你哭什么?”
温恪一抽一抽的,“哭你啊。”
缝针的医生没忍住笑出了声。
陈劭低笑,“我又不是死了。”
温恪气恼,“呸呸呸!”说着还去拍陈劭的后背,要把陈劭的不吉利话作废。
陈劭握住温恪的手腕,“你怎么跟封建老太太似的,我真的没事。”
温恪那双大眼睛就像有流不完的眼泪,陈劭眼看新一轮“降雨”要来,随手拿起托盘里的刀。
医生还来不及阻拦,温恪急忙双手握住陈劭拿刀的手,“你要干嘛?”
陈劭笑着,“没事,给你表演个杂耍。”
手术刀不比蝴蝶刀玩起来样式繁复,但陈劭多年的技术也足以让人眼花撩乱,单一只手把玩,旋转、抛掷,就像类似转笔的掌中运动,但因为是刀,又多了几分致命的诱惑。
温恪的眼睛因为跟着刀转来转去,配合的止住了眼泪。
治疗结束的陈劭不似刚才玩刀的潇洒,坐在那颇有一些尴尬。外套给受害者了,毛衣T恤全是血,但他也不能就这样裸着上半身出去,岂不是比那个二道背心的疯子还疯。
温恪脱了外套递给陈劭,“给。”
陈劭恭敬不如从命。
一个内里真空穿大衣,一个寒风天只穿着卫衣,两个人取消了去福利院看猫的日程安排,打车回了甘霖街的小屋。
一路上温恪的眼睛都粘在陈劭受伤的胳膊上,陈劭无奈,“我真的没事。不要紧。”
陈劭越说不要紧,温恪越是要哭。
“哎哟,你小时候就是个哭包,长大了怎么还变本加厉了。”陈劭叹气。
温恪控制不住,又觉得丢脸,把头扭到窗户一边自己哭。
陈劭拉着温恪的小臂,让他转回来,“你流的眼泪比我流的血都多,你还没哭完我都要痊愈了。”
温恪带着哭腔说,“你最好是能这么快愈合。”
陈劭笑得暖洋洋的。
带温恪进门的时候,陈劭想起江耳东的劝告忧疑了,但转身看了一眼身后受了惊哭成泪人的温恪,经历了这么一遭,陈劭实在没办法把人扔外面。
但一进门,陈劭就后悔了。
“衣服脱了,我再看看。”温恪命令的口气。
陈劭呆滞了一瞬,确实脱了外套,但没给温恪检查的机会,光速抓了一件卫衣套到了身上。
“你喝水吗?”
“不喝。”温恪不满意地坐在沙发上瞪眼。
“你哭那么久不用补水啊。”陈劭揪着温恪爱哭的事情过不去了,句句都要提。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温恪抓起一个抱枕砸了过来,正中陈劭怀里。
趁着陈劭给他倒水,温恪环顾着自己好久没来的小屋,一切都没变。
温恪看见了书桌上那套大众天文学,旁边还有一沓厚厚的信纸。温恪走过去,拿起来一看,心里欣喜又酸楚。
“我说了狠话,他一定恨死我了。中国人记下了公元11世纪冬至日太阳是在宝瓶座β星附近,而现在它却在人马座γ星附近,相距有40多度之差。古埃及人在公元前4200年间已经有相当完备的历法,他们把惯用了几千年以360日为一年的历法改为以365日为一年的历法。”
“他把碟掰碎了,还把手划破了。小行星。谷神、智神、婚神、灶神四颗小行星环绕太阳运行的周期顺次各为1680日、1686日、1593日和1325日。”
“今天他翻我白眼了。……”
“今天也没说话。……”
···
最后一张信纸。
“今天也是没说话的一天。罗马文学家西塞罗在他的作品《西庇阿的梦》里描绘了他那个时候人们所相信的宇宙观:宇宙是九重天,第一重球是土星,第二重球是赐予人恩惠的木星,再次是可怕的红色火星;这下面便是太阳,他是君王,是统治群星的主宰,是世界的灵魂,它用它那巨大明亮的球体,以光辉充满宇宙。在太阳以下有一对伴侣,即金星和水星。最低的一重球才是月亮,它的光是从太阳借来的。日、月和五个行星所占的七重天之外,便是恒星所形成的第八重天。还有第九重天,叫做最高天,中世纪的人以为那是神灵和幸福者居住的所在。”
温恪记得,这已经是第340页的视运动和真运动的内容了。
陈劭端着水杯看见的时候已经晚了,只能踟蹰不前,杵在那。
“哪儿有道歉不让当事人知道的。”温恪觉得自己又要哭了,转身问陈劭,“我要是看不见呢。”
“没想着你会看见。”陈劭后悔自己应该每天写完夹起来的。
“可是我已经看见了。”温恪很坚决,“陈劭,我原谅你了,你不能不理我了。”
陈劭想的是,真的能只做朋友吗?
温恪想的是,先从朋友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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