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恪摸着是陈劭的胳膊,顺着摸着肩膀,就牢牢搂住了脖子,“我说假的。你别走。你不在,我心慌。”
陈劭偏过头,吻了吻温恪的脸颊,“我不走。你赶我走,我也不走。”
温恪犹豫着拿食指在陈劭掌心里挠挠画画,“陈劭,你相信我吗?”
陈劭看着温恪就像看一个瓷娃娃,没忍住躬下身子仰着头,凑到温恪面前,亲了一下,“我信。”
温恪因为看不见,陈劭鼻息萦绕过来的时候他才知道,任凭陈劭亲他吻他,“每一件事吗?”
陈劭很确定,“嗯。每一件。”
温恪伸开手臂,要抱,陈劭环着温恪的腰把人抱到怀里,侧坐着,把腿搭在座椅扶手上。
温恪觉得肌肤贴着肌肤,他才有安全感,“那天,我好像听见江耳东的声音了。”
陈劭轻拍温恪的手顿住了。
温恪有些心慌,看不见陈劭的表情,只能摸着陈劭的脖子,“我没告诉警察,但我觉得,我听到的那个声音,是他。”
陈劭觉得后脊上钻进去一阵阴风,心里的怒火高出一切,连带着自己都觉得厌恶、肮脏、丑陋,不由变得狼狈而恐慌。因为一个周启棠,陈劭已经觉得自己是千古罪人,生不如死,但如果真的还有江耳东,陈劭几乎失去思考的能力,平静眼底深处是掩藏不住的悲哀,他甚至恍惚间闪过一个念头,递给温恪一把刀让他杀了自己。
“对不起。”陈劭说话的时候是和死水一样的麻木冰冷。
温恪突然后悔了,他不该告诉陈劭的,这是亲手把他推至绝望的边缘,“不是的,我没有看见,也许不是···就算是,他是他,你是你,和你没关系的。”
“你不会听错的,是他的话很多事情都说得通了。”陈劭语气淡淡的,眉眼间带着决然,眼神透彻而空明又有一丝悲哀的气息经久不散。
2015年新年的第一天,温恪进了手术室。长达7个小时的手术,失败了。
陈劭和温季明颓然地一个字都说不出。
温恪麻药劲儿过去之后,发现裹在头上的绷带更厚了,就知道自己还是什么也看不见,嚎啕大哭。
陈劭从来没见过哭得这么伤心的温恪,和此刻相比,他以前的哭都只能说是小打小闹,他边哭边叫,什么也听不进去,厚厚的绷带全部湿透,护士费劲地从挣扎着的他头上刚取下,陈劭就看见温恪黑洞洞的眼眶里全是泪,那双眼睛,从前不是这样的···
梧桐山上给他讲北落师门的时候,那双眼睛温柔闪亮。
培训一结束就来小屋找他的时候,那双眼睛和夜里挑灯一样透亮。
电视塔骑楼受伤的时候,那双眼睛晶莹含泪全是心疼。
把月亮送给他的时候,那双眼睛稚嫩柔软,装着他这辈子最不舍得的一晚。
住院表白的时候,那双眼睛甜蜜又哀伤,他曾吻了又吻···
那是这世界上最漂亮的眼睛,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温恪,陈劭嘴唇轻轻阖动两下却发不出声音。
温恪眼睛不再明亮,挣扎着被医生摁在病床上,要又一次绑上绷带,陈劭突然愤怒地不知如何是好,冲上去推开了所有人,挡在温恪身前,转过身,抱住他。温恪单薄的身子贴着陈劭,哭了太久几乎麻木,陈劭忽然意识到一个人竟是如此脆弱,一动不动的看着温恪,仿佛一眨眼温恪就会从他生命中消失不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温恪缺氧似的昏睡过去,却牢牢抱着陈劭的腰。陈劭颤抖着给温恪缠好绷带,心里五味杂陈。从前,他最不喜欢怨天尤人,对什么他都不埋怨,可现在他却有满腔的仇恨,恨所有,恨自己,他甚至找不到活的理由。
第二天,温恪平静下来,还试图强颜欢笑地哄陈劭,“如果看不到这个月4号的象限仪流星雨,我们就看4月22日的天琴座流星雨,再不然就是5月6日的宝瓶座流星雨。”
“崽崽······”陈劭一声声地呢喃,想回答什么,又硬咽了回去。
温恪哭,温恪笑,不管怎样,陈劭都觉得有人用钝钝的刀在他心上拉着口子,胸口沉甸甸的悲哀像海水一样溢出来一次又一次。
1月4号的时候,温季明联系了美国的医院,要带温恪出国。
陈劭身子轻颤手拂过温恪的额头,温恪看不见之后听力变得很敏感,周遭略有些什么动静就会惊醒,总是睡得不好。这会儿打了麻药,反而看起来睡得要好得多。温恪就这样在梦里和陈劭告了别,陈劭看着温恪苍白如纸沉睡的样子心里觉得苦痛又觉得有希望。
“一定要好起来。”
温恪远在大洋彼岸,刚醒就给陈劭打来了电话。
“喂,是我。”温恪不习惯不告而别。
“有哪里不舒服吗?”陈劭觉出距离带来的深深的无力感。
“没有,他们会再安排一次手术给我。”温恪觉得大而空旷的病房恐怖可怕。
“嗯。一定会好的。”陈劭说这话的时候感觉既踏实又空洞,“我会办好证件去看你的。”
“不用。陈劭。”温恪忽然语气变得很冷静。“你去高考,去学校等我。陈劭,我最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想对你好,想把我有的,没有的都给你,我希望你前程似锦,谁挡在前面都不行,哪怕是我自己。你不要因为我停下来,你尽管往前走,我会去找你的,好不好?”
陈劭突然崩溃了,“没有你,我根本,做不到。”温恪走的时候他还在硬撑,眼下站在一片寂静中被黑暗包裹,他觉得有无数只手纠缠掳住他的四肢左右拉扯,他就要碎成一片一片了。
“你可以的。陈劭,就算是为了我···”温恪自己遍体鳞伤,却在面对陈劭的时候仿佛自己又重新活过来了,所有的伤痛全都不曾存在。
陈劭沉默着只剩下呼吸声。
温恪故作轻松,“我都是拿了国奖已经签了自招协议的人,在学校等的人是我,你要多多努力,我们说好了要一起住,你还要给我当伙夫,不能言而无信。”
陈劭浑身颤抖咬破下唇,“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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