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仅有这些还不够。我们必须清楚,我们正在做的事情,一旦出问题,后果不堪设想,那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郝建国听后,浑身寒意顿生,从内心到每一寸肌肤都透着丝丝凉意。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位大哥是如此陌生,令人不寒而栗。
胡老面色依旧平静,声音沉稳地说道:“所以,我们需要寻找更大的保护伞,结交更多的盟友,这就需要大量的资金以及一些极具吸引力的条件。
因此,这个别墅区必须建起来,但又不能完全建成。我们需要的是一片看似无人问津、被搁置的烂尾楼。用广东话讲,就是收不了尾的废弃别墅。
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派出保安看守,防止财产受损,拒绝无关人员进出,将这块地纳入我们的控制范围,在里面做我们想做的事。
我想,没人会想到,在古川最大的、全省都挂上号的旅游园区里,竟然藏着这样一个别有洞天的地方吧?”说到这里,胡老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
然而,郝建国却只感觉浑身发冷,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
胡老斜眼看向郝建国,问道:“建国,你很害怕?”
郝建国摸了摸鼻子,没有出声,但他微微颤抖的身体,已经替他回答了胡老的问题。
胡老站起身,走到郝建国身边坐下,握住他有些冰凉的手,用力地握了握,说道:“建国,你认识我多久了?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郝建国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他怎么可能忘记呢?
那时,他刚跟了柬省长不到两年,还是个愣头青。一次,他不小心喝多了酒。在和司机送柬省长回去后,司机突然接到家里的电话,说家中出了急事,要赶紧回去。当时郝建国还算清醒,便让司机开车回去,司机却表示不行,说要打车回去,怕被柬省长责骂,然后就匆匆离开了。
而郝建国看着司机留在值班室的那串钥匙,年轻气盛的他,不顾自己才学了三天车,就强行驾车驶上公路。起初,他在环城路上行驶,一路上倒也顺畅。后来不知怎么就进了城,整个人也放松了警惕,结果事故发生了。他连续撞了两辆车,还引发了车辆的连环追尾。当时,他脑袋“嗡”的一下,吓得魂飞魄散。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就在这时,他巧遇了当时在那座城市里地位排在第三位的胡老。胡老坐在自己的车里,认出了肇事者就是郝建国。事后胡老说,当时看到郝建国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知为何,心中一软,便出手帮了他一把。
胡老出面,三分钟就摆平了交警队的事;撞坏的车辆,他一个电话就处理妥当;郝建国开的柬省长的专车,他让人赶在柬省长(当时还是柬书记)上班前修好,并悄无声息地放回了车库;新闻单位那边,也是他出面打招呼。
这一切,让年轻的郝建国一直感恩在心,这份情谊也被他长久地珍藏在心底。对于这位大哥,他始终不离不弃,言听计从。
但这次,郝建国真的害怕了!
胡老轻声说道:“官场,本质上就是名利场,这里没有绝对的对错,只有成败之分。成王败寇,就是这里的游戏规则。
建国,你扪心自问,我在位时,帮助过多少人,关照过多少人?我向任何人索要过回报吗?没有吧?所以,从私交来讲,我对得起朋友。
从公事方面看,我主管政法工作时,顶住了多少压力,冒着多大的风险!有人甚至把招呼打到我顶头上司那里,对我施压,还有人把子弹送到我家门口,吓得我爱人连夜回了老家。但我没有退缩,坚决打掉了市里最大的黑恶势力,还连续三年制定了全市打击黑恶势力的工作安排,并亲自指挥。这才保证了全市三年无特大刑事案件发生。可最终的结果呢?我却被孤立,然后调离原岗位。
调离就调离吧,我早有心理准备。后来我被调去抓经济建设,那时多少人等着看我的笑话,想抓我的把柄。他们甚至私下放话,要看我这个‘猛张飞’怎么去捉‘绣花针’。
我当了一辈子兵,也带了一辈子兵,从来没接触过企业,甚至连吃饭的碗是怎么生产出来的都不知道,更别提什么经营管理了,当时我就是个初中文化的大老粗。
但我没有认输,我拿出在部队带兵的那股劲,脱下警服,穿上工作服,一头扎进各个厂矿的车间,和工人们同吃同住,与班组长们聊天开会,想办法解决问题。我穿着满是油渍的工作服,去市政府、市委据理力争,硬是把全市的厂矿企业整顿得井井有条,全年财政收入节节攀升。
可结果又如何呢?我再次被调离,去了市里最偏远的一个县当县委书记。直到那时,我才静下心来思考,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会一次次被‘流放’呢?
建国,在那个县的六百多个日日夜夜里,我无数次问自己这个问题。终于有一天,我决定改变以往的工作方式和标准,一切以领导满意、同事愉快为出发点。我开始留意领导们关注的方向,果然,不到两年,我不仅回到了市里,还进入了市委,一路顺风顺水,坐到了分管党群和干部组织工作的副书记位置。这就是我三十四年从政的经历与总结,你能告诉我,你从中体会到了什么吗?”
胡老目光锐利,紧紧盯着郝建国。
他没有给郝建国太多思考时间,短暂的沉默后,便接着说道:“记住,在我们这个圈子里,从来不缺人才,也不缺关心和背景,缺的是利益共同体。只有与某些人结成利益联盟,你才能拥有最可靠的盟友,这比任何形式上的结盟都更稳固,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郝建国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与挣扎之中,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一种茫然。他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慌得厉害……
郝建国离开后,卞奎像幽灵一般,突然从隔壁的小厅里飘了出来。他望着郝建国的背影,面露担忧地说:“胡老,我们是不是操之过急了?”
胡老没有说话,脸色愈发阴沉。
过了许久,胡老才缓缓开口:“迟痛不如早痛,他迟早会成为我们中的一员,而且是不可或缺的一员。给他点时间,不用担心。”
卞奎思索片刻,便释然了,笑着说:“呵呵,对,他跑不掉,也不会跑。因为他本质上就和我们是一类人,只是他自己还没意识到而已。他的欲望有多强烈啊!不过我看,我们还是缓一缓,别太刺激他了,小弟弟还是需要悉心呵护和耐心培养的。”
“哈哈。”胡老和卞奎忍不住,全都放声大笑起来。
过了一会儿,胡老止住笑声,说道:“不过,你还是要赶紧把钱运作过来,我们得抓紧时间开工。这条船越早开动,变数就越小。到时候,很多人就身不由己,会被这条船不由自主地拉进来,大家只能同舟共济!”最后四个字,胡老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来的,言辞间透着丝丝寒意。
卞奎一听提到钱的问题,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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