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没时间,也没精力想伤心事了。
难过久了,人容易缓不过来,钻进死胡同。
见张秀慧不说话,沈岁欢擦了擦眼角的泪,接着劝道:“过几天,我就得去厂里销假上班,您这样,我实在是不放心。”
前几天忙,现下才闲了下来,沈岁欢现在才发现,张秀慧的白发越发的多了。
上次离别,白发也只有一小块,现在,半头都白了。
一夜白发,从不是传说。
“妈,过些日子,我去找点黑芝麻,到时候,你多吃点,咱们把头发养回来。再弄点染发膏,咱们把头发染黑,人也显得年轻些。”
精气神也会好些。
张秀慧扯了扯嘴角,勉强笑了笑:“我都快五六十的人了,有点白头发不是正常的嘛,别弄这些精贵的东西。”
“你爸和大哥走了,抚恤金我是不打算动的,以后留给你们姐弟们和安安宁宁。家里能用的,也只剩下之前的老本了,得省着点花。”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沈岁欢握住张秀慧放在膝盖上的手,低声道:“我这边也上班了,以后也往家里交钱,该吃的还得吃,该补得还得补。要不身体差了,千金万金都没用。”
“尤其是安安和宁宁,从小身体就不好,还得食补,以后长大的,才不遭罪。”
“向阳也是,现在看着是不瘦,但他跟我差不多高,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是不吃饱,以后再想长个就难了。”
一句一句,沈岁欢慢慢劝解着,要让张秀慧心里有记挂,这才不容易走进死胡同。
张秀慧静静地看着沈岁欢,也才十八九岁的孩子,一时间竟也成了家里半个顶梁柱,帮着弟弟妹妹侄女们盘算。
穷人孩子早当家,沈家虽然不穷,但也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了。自己个不能总想着已经走的人,还得想想家里的孩子。
就不该让自己闲下来。
“闺女,真是苦了你了。”
张秀慧哽咽着。
沈岁欢摇了摇头:“都是应该的,一家人,相互扶持才是正理。”
母女谈心之后,张秀慧就倦了,这几日也没有好好休息过,晚上躺在床上,硬生生地睡不着觉。
闭着眼睛,胡思乱想。
一会儿,想着沈建国和沈朝阳走的时候,疼不疼。一会儿,又后悔,不该管着沈建国抽烟,要早知道,还不如让他过过嘴瘾……
又心疼儿子沈朝阳,出生时战乱,后来又经历了旱灾、洪灾,没过过几天好日子,这么年轻就走了……
一夜夜,东想想西念念,反而比不睡觉还累人。
现在放松了下来,脑子里的神经也没那么紧绷了,疲倦了,也就想睡觉了。
沈岁欢给张秀慧盖了薄毯子,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
院子里,一大妈和刘奶奶坐在屋檐下,糊着纸盒,闲聊着。
这活计,还是街道办想着照顾五保户、孤寡人家,才从火柴厂那边抢到的。
毕竟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自己个立起来,才是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