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黑暗中等待我的,是昂。
我十分惊喜,反手扶住他:“你怎么会在这里?告诉我,你到底在做什么?”
介错在一边说:“没时间给你们叙旧了,那个祭司不是善类,一会儿他就会带人过来清扫舞台,快点离开这里,不能让他发现!”
“你已经知道了?”我说,“正想跟你说,那个祭司带进来的圣物,就是……”
“看他背着手做法的样子,就知道他是在召集同伴。什么艹埭教,根本就是同舟会的分会,他们这回很有可能是来查那个无头女人的事情的,也许是有重要信息遗失了。”介错对昂说,“如果你们的行动确实跟那个女人有关,落到他们手里,可就……总之快走!”
昂却犹豫了:“可是……”
介错眯起眼睛看着他,嘴角一扬:“……想说铜蝎是吗?”
昂一回头,顺着他的眼光,我才注意到阴暗的角落里面还有一个人。放轻脚步过去查看,只见封迁躺在那里,身受重伤,虽然也曾自救缠好了绷带,但是伤势太重,失血过多,又缺医少药多日,所处位置不通风,伤口感染都化了脓,散发出臭味,还发着高烧,奄奄一息,完全没有了他以往文质彬彬的样子。
“这是……?”我问。
“别问了,怕是跟那个无头女人交手吃了亏。”介错走过来,一把将封迁扛到肩上,“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趁着没人,先转移再说。”
可是还没来得及走出去,祭司已经带着人往舞台过来了,霎时间所有演出大灯被打开,外面一片灯火辉煌,灯光透过舞台木板缝隙照进来,舞台下面的木头、杂物、横七竖八的照明电缆……一切都无所遁形。
透过舞台木地板的缝隙,可以清楚地看到祭司已经开始带着人四处查看可以躲避的地方,看来他已经开始怀疑了。眼看着这些人就要走过来,昂突然塞给我一堆东西,低声说:“只能用老办法强撑一阵子了……姐姐你准备一下!”
我定睛一看,是无头公主的戏服和珠冠,顿时领悟,迅速穿起戏服,在地上抓了几把白灰抹到脸上。
昂朝我点点头,拔出封迁的匕首,用力割断几条拇指粗的电缆,只听“啪”的一声响,灯光应声而灭,外面的人一阵惊呼,整个舞台再次陷入黑暗。
昂掏出一个录音笔,拨弄了一下,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女声戏腔西皮流水一般传出来,在空旷的舞台上显得尤其诡异。我终于明白所谓“九尾狐灵异事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外面的人看到如此场面,惊吓不已,剧院的女孩子们陆陆续续往外奔逃。只有祭司站在舞台上纹丝不动,反而逐渐听出了声音来源,慢慢往这边走来。
该我出场的时候到了。我跟他们要了个小手电,固定在领口,从下巴往上照着脸,夸张地翻着白眼,咧开嘴角露齿一笑,给介错和昂都吓得后退了两步。我心知有效,披上掉毛的鹅毛大氅,用那天跑龙套学会的动作和步法甩着水袖,随着戏文从黑暗中飘然跃上舞台。
这下连剧院里的男人也都吓跑了,就连祭司的助手都跑了好几个。看着他们落荒而逃的样子,我突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乐趣,从来没有那么轻松就把人摒退的经历,竟然还有点上瘾,真是人的潜意识下多少都会有点莫名其妙的恶趣味。
祭司仍然站在原地,手背在背后,稳如泰山,目不转睛地瞪着我。我看他不怕,接连做出更诡异的动作,企图把他吓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