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学校的第一个月像做梦一样。《城市文学》刊登了我的《比风景更美的你》,引来不少关注;李编辑主动联系,问我是否有兴趣将云南旅行的随笔整理成集;就连文学院的教授们也突然对我的作业格外关注。
"出名人了啊!"晓菲在宿舍里边涂脚指甲油边调侃,"下次签名售书能不能给我留个VIP位置?"
我扔了个枕头过去:"别胡说,就一篇小文章而已。"
"一篇?"她夸张地挑眉,"林默告诉我,他编辑朋友说你的旅行笔记足够出一本小集子了。"
我停下打字的手:"你...还和林默有联系?"
"当然!"她狡黠地笑了,"他让我盯着你按时交稿呢。"
我的脸颊突然发热,赶紧转回电脑前。从成都分别后,林默和我保持着断断续续的联系——他去了西藏,信号时有时无,但总会发些照片和简短的问候。而我,则忙于整理旅途笔记,试图将它们串联成一个完整的作品。
"对了,"晓菲转移了话题,"保研的事怎么样了?"
我叹了口气:"还在等最终结果。系主任说我的学分确实差一点,但如果能在核心期刊发表作品,还有机会。"
"那不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条件吗?"晓菲跳下床,赤脚踩在地板上,"赶紧把那本旅行笔记整理出来投稿啊!"
"哪有那么容易..."我嘟囔着,却不由自主地保存了文档,标题赫然写着《双城记:我们的云滇青春》。
晓菲凑过来看了一眼屏幕,得意地笑了:"看吧,你明明已经在做了。"
深秋的校园金黄一片。我抱着刚打印出来的厚厚一叠稿子,忐忑地走向文学院办公楼。系主任的办公室门半掩着,能听到里面有人在谈话。我正犹豫是否该敲门,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俞晓萱的散文集准备得怎么样了?"是系主任的声音。
"听李教授说初稿已经完成了。"另一个声音回答,"写得相当不错,有汪曾祺的味道。"
"如果能在《当代文学》发表,保研应该没问题了。"
我的手微微发抖,怀里的稿子突然变得沉甸甸的。原来我的写作已经引起这么多关注,原来老师们对我有这样的期待...
"晓萱?"身后突然有人叫我,回头看见文学社的指导老师张教授,"来找系主任?"
"我...我..."我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
张教授看了一眼我怀里的稿子,了然地点点头:"直接进去吧,别怕。你的文字比你的人勇敢多了。"
系主任见到我很热情,接过稿子大致翻看了一下:"这么快就完成了?效率很高啊。"
"是旅行中积累的素材比较多..."我小声解释。
"李编辑跟我提过你的写作。"系主任推了推眼镜,"这样吧,稿子我先看看,下周给你反馈。如果质量达标,我可以推荐给《当代文学》的王主编。"
走出办公楼,我双腿发软,不得不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缓一缓。手机震动起来,是晓菲的信息:"怎么样?系主任怎么说?"
"他说会推荐给《当代文学》!"我打字的手都在发抖。
晓菲的回复是一连串的烟花和爱心表情,最后加了一句:"晚上火锅庆祝!我请客!"
十二月的第一场雪落下时,我收到了《当代文学》的用稿通知。《双城记:我们的云滇青春》被安排在明年三月刊的"新锐作家"专栏,整整八个版面。同一天,系主任告诉我保研资格已经确定,下学期就可以开始准备研究生入学了。
"我就知道你能行!"晓菲在食堂里高声宣布,引来周围同学的侧目。她毫不在意,举起可乐杯,"敬我们的大作家!"
我红着脸拉她坐下:"小声点..."
"怕什么!"她满不在乎地咬了一口鸡腿,"对了,我也有好消息。"
"什么?"
"张明帮我联系了上海一家德企的实习,正好配合他明年去德国培训的时间。"她眼睛闪闪发亮,"我爸终于松口了,说如果是我自己争取的机会,他不反对。"
"晓菲!太棒了!"我激动地抓住她的手,"那你们..."
"先实习看看,如果顺利,等他德国回来就...你懂的。"她罕见地露出一丝羞涩。
我们相视而笑,像两个守着秘密的小女孩。窗外,雪花无声地飘落,覆盖了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冬天过去得很快。我的随笔集发表后引起不小反响,有出版社联系我询问是否有意扩展成书;保研手续已经办妥,导师甚至提前给我列了研究生阶段的阅读书目;林默从西藏寄来一张明信片,背面是布达拉宫的照片,正面只有简单的一行字:"春天回北京,希望能读到你的书。"
晓菲则忙着准备实习材料,每天宿舍里都铺满了各种证书和简历。我们像两条即将分流的河水,各自奔向不同的方向,却又在深处紧密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