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克中尉回忆的时候,波尔德维特先关注的是,海伦娜的身体状况,低矮昏暗的牢房内,金线绣花的丝绸裙上,布满了污点,裙子还算完整,身上没有受什么伤口,没有虐待的痕迹,瞬间,他安心了下来。
这才有空关心西蒙保罗,上下一打量,差点令他笑出了声,暴露了自己。
嘿嘿,蓬头垢面,帅脸肿的老高,右眼乌青覆盖,身上三四十处血鞭,血迹还未干透,比较下,还不如在索尔达姆监狱的初见,显然,遭受过一顿毒打。
至于,动手的人?想必,一定是那帮,心狠手辣的监狱看守们,他们干的。同时,两人的双手双脚,被铁链控制,又两两链接,人只能保持坐姿,直不起腰来,前者娇小玲珑,影响小,后者人高马大,难受憋屈,他连躺着都困难,更不要说移动了。
波尔德维特摆了摆手,先示意中尉离远点,中尉以为有秘密内容要问,点头离开了,站在了很远的地方,为表示自己绝不偷听,甚至,背过了身。
波尔德维特故意变了个声音,冷冷的说道:“西蒙保罗,上面下令了,你的死期不远了,就在今天中午,我大发慈悲,给你一次机会,你最后的一次机会,有什么临终遗言?说出来吧,人可不要带着遗憾的死去!”
闻言,西蒙保罗终于动了,吃力的抬起头来,用没有肿起的左眼,观察面前的人,他并也不认识,声音嘶哑的说道:“你们可以杀我,我并不怕死,但请求你们,放了海伦娜吧,她真没有什么作用。”
波尔德维特还没开口,一旁的海伦娜的声音,传了出来,语气中还带有一丝的硫磺的味道。
“西蒙保罗先生,请你收起假装的关心,我们之间形同陌路,我的死活,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海伦娜,你难道,还在生我的气?”西蒙保罗无奈的说道。
“我有生气的理由,不是吗?!你就是十足的负心人!我辛苦找了你几年,是几年,不是几个月,不是几天!可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海伦娜是没人要不成?!”海伦娜说着,说着,越想越委屈,大声痛哭了起来。
波尔德维特抱着手臂,依靠着门口,半遮面罩之下,表情玩味的欣赏着,保持着沉默,当一个合格的观众。两人的唇枪舌剑,似情侣间的争架,一般情形下,是关起门来,不想让外人知道,当面吵可不常见,太有意思了。
“当初,我没有…还没有把话说完,你就离开了!我,真的…喜欢你。”也许,是觉得快死了,西蒙保罗断断续续,大胆的吐露了心声。
“你喜欢我?!喜欢我,那,那你,为什么拒绝我?”海伦娜的哭声,立刻停止了下来,哽咽的问道。
“你让我怎么能够,立马接受一个,我从不认识的女人?哦,这可太轻浮了!我的意思是,我们先相处一段时间,再决定,两个人的未来,是不是要在一起…”西蒙保罗总算解释清楚了误会。
“是吗?哎,说什么都晚了…你快要死了。不过这世上,我也觉得没有什么可留恋的,我陪你一起死,不让你孤单。”海伦娜微笑着,眼泪还挂在脸上,嘴里却说着,世上最甜蜜的情话。
“不,不!你绝对不能死,你还有大好的人生,会出现一个,比我更在乎你的男人,海伦娜,别忘了,你还有个儿子,泰利,泰利弗里曼。”西蒙保罗疯狂的挣脱,企图唤起对方生存的意志。
“我…不想再嫁了,我的姓氏,是保罗,海伦娜保罗,你的妻子。我对不起泰利弗里曼,没能亲自的照顾他,做到母亲的责任,可我相信,他会被安置的很好,我相信泰伦弗里曼的承诺。”
海伦娜凄美的摇头,她觉得心有些累了,她爱不动了。
西蒙保罗流出了感动的眼泪,人生中,竟然能遇到海伦娜,娶她为妻,他也死而无憾了。“谢谢你,海伦娜,来生,我愿意变成一只小鸟,长陪伴在你左右。”
朴素,真挚的情话,最容易打动人心,两人悲从中来,遗憾,后悔莫及,皆有,一同开始哭泣了起来。
“哟吼,西蒙保罗,我没想到,你还有做一名诗人的潜质。”一个调侃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两人的悲伤气氛,这一次,波尔德维特用的是自己的声音。
这该死的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好像是波尔德维特那个混蛋!
西蒙保罗的脑子里,一下子回想起,两个人的第一次见面,自己睡的很沉,睁眼后,听到的第一句话:我是谁并不重要,就是感觉无聊,想借你书房里的几本书,我想,你不会介意的吧。
调戏的语调,一模一样,那个魔音,他保证,一辈子都很难忘掉。
西蒙保罗愤怒的睁大了眼睛,抬头再一看,眼前拉起面罩的,可不就是波尔德维特!气的语气变调了,发出了假音。“该死的德维特,你竟然又骗我!”
波尔德维特却没有先回复他,反而是对着,另外一间牢房内的海伦娜,行了贵族礼,说道:“保罗夫人,你是一位让人敬佩的女性,抱歉,请你原谅我,为了逼出他的心里话,我不得不撒了谎言,欺骗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