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禾险些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立刻惊叫道:“什、什么?”
羌原板着脸看他,好像还没有发现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坦然重复了一遍,还说道:“擦药。穿着衣裳怎么擦?”
杨禾也是成过一次亲的人了,不是不知事的单纯小哥儿,可听了羌原这话还是立时满脸爆红,红得都快要滴出血了。
他说话都磕巴了,支支吾吾道:“我我、我自己可,可以擦!”
羌原没有松口,反问道:“伤在肩背,你怎么碰得到?”
杨禾更急了,脸上潮红已经朝下蔓延,染得颈项也是一片赤色,“我我……”
羌原后知后觉明白了些什么,迟钝的脑子突然悟了,只见他忽然从衣裳上扯下一块长布,对折后蒙在眼上,又说道:“现在可以了吧?”
杨禾:“……”
这人长得其实很好看,眉毛浓黑,嘴唇生得极薄,微微抿成一条直线。
自眉骨而下一道刀疤横贯了半张脸,但此刻被墨色的布条挡去,同时也遮住了眸子里的漆黑沉沉。他右耳上还钉着一枚漆黑色的耳坠子,杨禾从来没有看过男人戴耳坠的,羌原说他母亲是异族人,许是他母家那边的风俗。漆黑的菱形耳坠子,戴在他耳朵上并不显娘气,反倒有一种说不出的好看。
大概是没有听到动静,羌原眉心微蹙起,轻轻偏了偏头。
虽然看不见,可杨禾还是觉得难为情,慢吞吞地抽出插在腰上的短刀,又慢吞吞地脱下外头的两件衣裳,解开里衣的衣带。
或许是听到了脱衣的窸窣声响,羌原又将微偏的脑袋摆正,抿得凝重的嘴角终于松动了两分。
这屋子不太大,只能放得下一张小床,室内光线也偏暗,只在右侧有一扇小窗,隐隐有光照进来。
好巧不巧,那几缕少得可怜的太阳光正好落在赤裸的肩头上,衬得肌肤莹润如玉。可惜羌原没有这个眼福,不能得见。不过在肩膀偏后往下朝蝴蝶骨的位置却红了一大片,瞧着有些渗人。
“好、好了。”
杨禾觉得很别扭,肩背一片也是冷飕飕的,浑身不自在地又提了提衣裳。
那边的羌原听到他的话缓步走了过来,手里捏着的青瓷圆盒被他单手打开,一股微苦的药香飘散溢了出来。他明明用黑布蒙着眼睛,却好像还可以看见一样,每一步都走得稳沉。
宽大带着厚茧的手掌抚上肩头,羌原的声音低沉:“这儿?”
杨禾不自觉攥紧了手,绷紧了身体,小声说道:“再、再往后一点。”
羌原点点头,粗糙的指尖又朝后移去。
突然,屋外传来了李介丘的声音。
“那个……打扰一下。呃、这个药只需涂抹,不要揉搓伤处。”
杨禾吓了一跳,险些没叫出来!他下意识就将褪到肘心的衣裳猛地提了起来,死命地攥紧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羌原微侧了侧头,面向门帘的方向,轻声说道:“知道了,多谢。”
屋外的李介丘好像又走开了,羌原转回身,点了点杨禾肩膀上的衣裳料子,小声道:“再往下扯一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