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涧氏族和隐巫山之间,有着一条极深极长的裂谷,平均深度六百到九百米,最深处有两千米。
它就像是砍在西岭群山之中的一条刀伤,这伤深可见骨,留下了一道不会愈合的伤疤,写在课本上正式的称呼为西岭大裂谷。
而那是一面数百米高的陡崖,也是一座孤零零的石山,它从深渊之中拔地而起,更高得像是要耸入云端,突兀又洽和地联通了大裂谷的两侧。
这段悬崖与地面角度接近八十度,谁也不知道这座山为什么呈现这样的模样,许是自然的鬼斧神工,也有传说这是那位神秘的元山之蛇、活了不知多久的西岭之领群山的杰作。
崖壁经历了数百年的风吹雨打,在一些缝隙之间累积到了薄薄的浮土,靠着这点土,靠着全凭天降的雨水,顽强地生长在缝隙间的杂草是崖壁罕见的点缀。
也许再过个几百年,这面崖壁会拥有片片绿色来装饰,但现在的它应该是光秃秃的、笔直地立的。
腰间围绕着山体是盘旋直通对面的崖道,应该是能看见前人的刀削斧凿的痕迹,应该能看见崖道边那几条粗大的铁索和末端钉在石壁内无数下垂的铁链,那是人类的奇迹,理应在烈阳中接受洗礼,在雨水中露出它凹陷的不平整的身躯。
理应是这样的。
五人呆呆站立在崖道口的巨石上。
这片崖已经被垂下的蘼茶藤条所覆盖,风吹来,藤条和花朵在风中浮动,却也不见那灰白的坚毅山体。
这些恐怖的植物形成了一条宽、长、厚的瀑布,展示着某种密密麻麻流动的固态艺术,向着深渊中宣泄直下。
那也是两张厚厚的幕布,一层是厚叠的绿色底料,它们攀附在灰白上,绽放出红粉的花,形成了第二层华丽的色彩,起起伏伏,滚动如波浪,似潮涌。
顾明义的大脑快要兴奋得炸裂开,心脏在为这面墙怦怦跳动,马上就要撕开躯体跳跃到外界来拥抱它了。
诅咒在癫狂的欢庆。
诅咒说:快去回归!
诅咒说:我要完整!
诅咒说:归宿!吞噬!
他用短刀扒开那一层厚幕,发现墙体上遍布了细小的裂纹,这些花的根茎居然是在石块中生长的。
它们钻进了无言矗立的石壁体内,扎根在了坚硬的石块里,将这面崖壁侵蚀殆尽,用最为残忍的手段毁了它。
凉意直冲天灵,顾明义的本能告诉他,你该跑了。
他嘴唇颤动,却像是失去语言的能力,肢体僵硬,像是失去了控制手的提线木偶。
其他人也如他一样,就那样呆望着。
戴连河的性灵在为他预警。
阿弥珈浑身上下的蛊虫都在嗡鸣。
那一股风停止了。
蘼茶的幕布涌动着,有规律有节奏地律动,宛若森莱说过的会自己跳舞的麦田,来回起伏的麦浪。
那些对着太阳盛放的花向着五人扭过头。
它们慢慢接近。
中心棕黄色花心化作一只只眨动的眼睛,数以万计的眼睛摇晃着、笑着、迎接着。
它们同样在欢迎。
扭动的藤蔓一股一股交结为粗壮的手臂,圆圆的藤叶是一根根手指,生长着眼睛的手臂招摇着。
拂过所有人的脸颊。
伸出手,声音在低语。
跟我来——
顾明义的视野中只剩扭动的、扭曲的绿色粉红色变成的长条抽象东西,眼睛们眨啊眨,他失去了所有对身体的感觉。
心脏失控了。
呵呵……
呵呵……
你……终……于……
来……了……
已经沸腾的大脑中莫名分辨出这道消息。
危机感在不停预警,但是又好像没有一般。
我……
等你……很……久……了……
那个声音喊着一个名字。
灾……
厄……
灾厄!!!
金色突破视野,顾明义深恶痛绝的闪光灯一把将他的意识拉回来。
“三义!”
是天网在喊他的名字。
天网还真是一张笼罩着深蓝的脉络大网。
金色中,顾明义的本能快过一切的思想和反应。
他所渴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