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征拽着郑华，有说不完的话。
石朵儿在屋里晃荡，打开冰箱，空空荡荡，走到厨房，筐里只有一个硬邦邦的馒头，旁边放着一小碗咸菜。一刹那，石朵儿的心痛到无法呼吸，她大口喘着气，说不出话。郑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饿了？妈妈一会儿就给你们做饭！想吃什么？”
石朵儿扭过来脸，眼睛通红。
郑华吃了一惊，伸手擦去女儿脸上的泪水：“怎么了？”
“妈妈。”石朵儿紧紧握住郑华的手：“对不起。”
郑华泪如雨下，也握紧了女儿的手：“净说傻话，什么对不起。妈妈愿意。为了你们，妈妈什么都愿意。”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石朵儿觉得自己的心在流血，她狠狠地抽噎着，说话含糊不清。
这个暑假，是真正放松的一个暑假，是石朵儿整整期待了三年的暑假。对于这个暑假，石朵儿曾经有过无数的遐想和无数的打算。但是她从来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掺杂了太多其他的感情，喜忧掺半，确实有喜悦，但更多的是心痛。一家人总算聚到了一起，没过多久，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就到了。石朵儿高考发挥得很好，超出二本分数线十几分，顺利地考上了一所很不错的大学，这所大学还在滨海市。也许这就是宿命。
石征和郑华挤在沙发上，拿着通知书看了又看，读了又读，满脸喜悦。
“爸，你怎么没反应啊。一点儿都不激动。”
石征抬起头，看着石朵儿笑了：“激动什么？这是应该的！爸爸陪读的这一年，看到你确实努力了，这是你应得的。”
郑华激动得直掉眼泪，紧紧攥住了石征的手：“对，对。”
在外人看来，老石家是让人羡慕的，住着三室两厅的大房子，开着私家小轿车，女儿从高中就在滨海上学。可是现实是，家里已经一分钱存款都没有了，房子，汽车都是空壳，石朵儿大学的学费都成问题。石征和郑华嘀嘀咕咕，商量了好几个晚上，最后决定由郑华出面，找郑雁借钱。几年不见，郑雁又是炒股，又是开服装店，俨然成了一个小富婆。
其实这几年，不只是石朵儿没有见郑雁，郑华和郑卫，郑雁也基本不联系。起因还是那套老房子，听说姥爷郑守礼和方瑞在里面住得挺好，姥姥一个人常常偷偷流眼泪。郑卫郑雁认为郑华为虎作伥，就是因为郑华给郑守礼提供了房子，才促使老两口迅速离婚的。石朵儿不明白：“那你为什么不跟他们解释清楚呢？”
石征摇了摇头：“解释了，他们会信么？”
郑华叹了一口气：“我以为他们会相信我，可是，他们却把我想成那样的人，我也挺伤心的。所以我更不想解释了，随便吧。上有天，下有地，我自己问心无愧就行了。”
石朵儿知道，郑华不知道自己下了多大的决心，才鼓起勇气跟郑雁张的口。郑雁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答应了。放下电话后，郑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放心吧，郑雁答应了。明天她就把钱送过来。”说完，她就起身进了厨房。石朵儿清楚地看到，妈妈的眼圈红了。毕竟，她是一个骄傲的女人。
第二天，郑雁果然把钱送了过来。在石征眼里，郑雁还是那个给他偷烟的小丫头，他高兴中还有一丝惭愧：“还让你跑一趟，不好意思。”
郑雁冷着一张脸：“没事儿。我主要是来看看石朵儿。”
“小姨！”石朵儿从房间里欢快地蹦了出来，像个孩子一样。
“哎！”郑雁看到石朵儿，阴沉的脸上闪过一丝喜悦。
石朵儿以为她会一把抱住小姨。可是小姨就站在面前时，她却觉得陌生，看着郑雁冰冷麻木的眼睛，石朵儿没有伸出手臂。
郑雁也没有特别激动，几句寒暄过后，她就借口有事离开了。前后十几分钟，她甚至都没有坐下。郑华给她倒的茶，还在桌子上冒着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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