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间,孤阳子带着徒弟们,走进了道观。许清浊全力运使“藏花诀”,悄步跟上。他心想孤阳子一身魔功,恐怕与周天教主相差无几,虽然擅于隐匿,不敢有丝毫大意。
庭院内血迹遍地,伏着几具道士尸体,一行人来到正殿,只见三清塑像下方,坐着一老一少。那老者身穿道袍,仙风道骨,紧闭双目,盘腿而坐。那年少者却是陆丸子,全身遭缚,怒目圆瞪,被绑在供台上,呜呜难言。老君金像之顶,立着一只黑隼,瞧着毒灵子来了,张开双翅,扑腾几下,停在了主人肩头。
孤阳子在门槛前停下,冷笑道:“常师兄,师弟真佩服你!我血洗你普清观,夺走你一生所蓄的灵丹,练成无上神功。你不气不恼,竟然还能安心打坐?不愧是得了全真的仙人呐!”
那老道士正是天下闻名的恒阳子常真人,闻言睁眼,叹道:“我被你封了穴道,动弹不得,着急又有何用?劫数一至,逆来顺受罢了。”孤阳子哈哈一笑,道:“好一个逆来顺受!”
常真人道:“我一生学道虽勤,欠缺灵通,离‘全真’二字还差得远。师弟,以的你悟性天资,方能真正继承师父的道统。可惜,你执迷不悟,耽于偏门魔功,最终无法自拔。”
孤阳子冷笑道:“魔功?‘琉璃丹身’奇妙无比,乃天下丹师梦寐以求的绝世仙方,否则王常月那老东西怎会珍藏它?”常真人叹道:“既是仙方,你练成之后,为何如此畸形?你已经不再是人,而变成了一颗丹药。”
孤阳子哼道:“琉璃向来是仙佛之物,以琉璃为身,仙气浩然,不知妙处的愚者,那才望之骇异。”心底又有些不安,想问他一个究竟。可是碍于傲气,话到嘴边,还是问不出口。
常真人道:“这丹方看似玄奇,有违人道,师父早就想毁去它,因其法有可取之处,或能用于征途,才勉强留了下来。方子一分为二,分交你我看管,自是不准有人练它,师弟你怎么还不明白?”
孤阳子冷笑道:“可这第一个偷练的人,竟是你的小徒弟!若无他一番显摆,我还不知半张丹方尚存人间!陆师侄,多谢你了!”陆丸子含泪望着师父,呜咽不止,愧疚欲死。
常真人叹道:“丸儿,你不必自责。当年你为了帮助花大侠夫妇,私下借鉴丹方,造出‘百窍玲珑珠’,我并未阻拦你。因为我的默许,你才更加痴迷,越陷越深。论过错,只在我,不在你。”
许清浊心中恍然:“难怪丹主不用张嘴闭口,却能将毒云收发自如。他身子表面看似光滑,其实也和‘五毒桃花珠’一样,暗藏许许多多的孔窍,足以代替口鼻,吸入放出毒质。”
“五毒桃花珠”一向灵验,遇上了“琉璃丹身”这老祖宗,全然不敌,实是无可奈何之事。孤阳子笑道:“你徒弟心思活泼,便不受人所托,同样难逃诱惑,终会尝试此法。陆师侄,本尊很喜爱你的才华,不若改投我门下吧!”
陆丸子愤怒挣扎,口齿为绑绳磨破,渗出血来,涂满嘴角。孤阳子冷笑道:“不识好歹!”顿了一顿,寒声道:“本尊还有事办,不跟你师徒啰嗦了。师兄,我留你性命至今,只为问一件事。”
他走到近前,道:“咱俩所持的丹方之外,还有一张补方,王常月知其所在,却从不去寻找。敢问师兄,这补方如今在何处?”常真人道:“当年我没法劝你回头,酿成大祸,今日便死了,也不助纣为虐。”
孤阳子勃然大怒,抬起巨掌,覆住他头颅,喝道:”你还敢提当年!”常真人仍道:“我知道,你恨极了我把你要去花家抢婚的计划,告知师父,使你算盘落空,还遭一年囚禁......”
孤阳子怒道:“住嘴!枉我那么信任你,你却是个告密小人!”常真人道:“师父盼你继承道统,我虽无此缘份,哪能眼睁睁瞧着恩师失去传人,瞧着你困于俗情,耽误修行?”
孤阳子恨声道:“我拜在王老儿这里,本来就是为了我苗疆大计,不是真要做道士!你自小出家,从没和女人打过交道,岂懂男女情爱深切?你口口声声替我着想,不过是一厢情愿!”
常真人一怔,忽然之间,似是老了十岁,叹道:“我以己度人,全未想到此节。师弟,多谢你向我坦白,解了我心中多年困惑。错了,错了,确是我对不住你......你动手吧!”
孤阳子却收了手,道:“哼,你我决裂之后,再无瓜葛。告诉我那补方的下落,我饶你师徒性命。”常真人颓然不语,孤阳子见状,忽道:“此物便在湘漓宫,对不对?”
常真人心神不宁,闻言脱口道:“你怎么知晓?”话一出口,便即后悔。孤阳子哈哈大笑:“果然如此!我搜遍中原,也不得线索,早怀疑藏在那隐秘之所,甚至派弟子前去打探过。今日得你确认,哼哼,那便好办多了。”
忽听一人笑道:“原来,阁下就是我那香血师妹的师尊,丹教的丹主大人!”孤阳子灵觉超常,已知有人靠近,也不惊讶,一挥手,将一枚破空而至的暗器捏住,低眼瞧去,是一粒眼泪状的透明小珠,冷笑道:“相思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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