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河水冰冷刺骨。
谢廷稷的意识在黑暗中浮沉,恍惚间又回到坠河的那一刻——湍急的水流像无数双手拉扯着他,寒蛊毒的剧痛让四肢如灌了铅般沉重。他记得自己拼命抓住一根浮木,却被漩涡卷入河底...
"爷爷,他手指动了!"
清脆的女声刺破黑暗。
谢廷稷猛地睁开眼,一阵剧痛立刻从右肩炸开。他本能地去摸腰间的软剑,却摸了个空。
"别乱动,伤口会裂开。"
一张稚嫩的脸庞映入眼帘,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蹲在草榻边,手里捧着冒着热气的药碗。她眼睛很大,眼角微微上挑,像极了山林里机警的狐狸。
谢廷稷眯起眼,迅速打量四周——简陋的茅屋,墙上挂着渔网,空气中弥漫着鱼腥和草药混合的气味。窗外传来河水拍岸的声音,看来是在河边某处。
"这是哪里?"他一开口就被自己嘶哑的声音惊到。
"白芦湾。"少女把药碗凑过来,"你被冲进芦苇荡,爷爷用渔网把你捞上来的。"
谢廷稷没接药碗,目光扫过屋内每个角落:"我的剑?"
"这儿呢。"少女从草榻下抽出那柄软剑,却故意拿在手里把玩,"好奇怪的剑,像腰带一样软,但锋利得很。"她突然手腕一抖,剑尖直指谢廷稷咽喉,"这样的剑,可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剑尖在离咽喉三寸处停住,谢廷稷眼睛都没眨一下。
"白芦!别胡闹!"门帘被掀开,一个佝偻着背的老渔夫走了进来,手里提着刚杀的鱼。
名叫白芦的少女吐了吐舌头,收剑入鞘扔给谢廷稷:"没意思,连眼皮都不抖一下。"
谢廷稷接过剑,指尖在剑鞘上一抹——暗格里的毒针还在。他稍稍放松,这才感到全身骨头像被碾碎般疼痛。
寒蛊发作后的虚弱感仍缠绕在经脉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气。
此次强行用内力,现下,他能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生命力消逝得更加快速。
即使醒过来了,能活的日子又缩减了。
"多谢相救。"他勉强撑起身子,想将剑穗送给老渔夫。
老渔夫却摆摆手:"使不得。老朽虽穷,还不至于趁人之危。"他蹲到火塘边开始煮鱼汤,"公子伤得不轻,尤其脖子那处伤,再偏半寸,大罗金仙也救不了啰。"
谢廷稷瞳孔微缩,伤?他明明记得自己避开了所有箭矢...除非是那支涂了毒的暗镖。
看来对方不仅要他死,还要他死得查不出原因。
"对了,这个是你的吧?"白芦从怀里掏出半块玉佩,"捞你上来时就剩这么点了,可惜了这么好的羊脂玉。"
"不值钱的赝品。"他轻描淡写地说,却见白芦眼中闪过狡黠的光。
老渔夫盛了碗鱼汤递过来:"公子怎么称呼?"
"姓冥。"他接过碗,将汤一口饮尽。
他强撑着站起来,却眼前一黑栽倒在地。最后的意识里,听到白芦的惊呼:"爷爷!他后背怎么有冰渣子冒出来!"
同一时刻,潭州知府里,陈思正对着一盏青灯擦拭额头冷汗。
"大人何必惊慌?"屏风后传来沙哑的声音,"太子已死,您可是立了大功。"
陈思手一抖,茶盏差点打翻:"这都第五日了,还没找到尸体!"